青袅将纳留下的咒语纸叠成小方块塞进袖口,指尖反复摩挲着布料下的字迹,心里那点忐忑被一股莫名的热劲冲得七零八落。纳说这鳞言能劈开阻碍,他便信了——就像信林砚总说“走廊尽头的窗台上能晒到最好的太阳”一样。
他循着记忆往林砚被袭击的那条走廊跑,鞋跟磕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一串急促的响。远远就看见走廊尽头还亮着灯,三个穿白大褂的影阁成员正背对着他说话,其中两人手里的电击棍随意靠在墙上,露出的制服袖口沾着点暗红——像极了林砚早上穿的那件衬衫的颜色。
青袅赶紧刹住脚,躲进旁边的杂物间。透过门缝,他看见林砚被半扶半架地靠在墙上,额角的伤还在渗血,却梗着脖子不知道在说什么,惹得一个影阁成员抬手就要揍他。
“操。”青袅低骂一声,摸出袖口的咒语纸。纸上的句子长得像条绕人的藤蔓,他对着昏暗的光念叨:“By the scales that sleep within my veins……”念到“veins”时还是卡了下,舌尖打了个结才顺过去。
影阁的人似乎要转移地方了,正架着林砚往楼梯口走。青袅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过杂物间门口,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了又灭,他盯着前面那几个晃动的影子,把没念完的咒语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过——不管了,等下冲出去的时候,能念到哪算哪。
“有人!”
影阁成员猛地回头,电击棍的蓝光瞬间扫过来。青袅的心像被攥住,咒语卡在喉咙里,那些绕口的音节突然变成了乱码。他转身想躲,后背却撞上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抓起来!”最前面的人狞笑着扑上来,手里的电击棍带着滋滋的电流声。青袅闭紧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纳临走时那张促狭的脸——“两天身体使用权,送你个保命小礼物,咒语记牢咯”。
“这咒语怎么就是念不顺!”他急得眼眶发烫,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慌乱。就在电击棍要碰到他的瞬间,掌心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一句不成调的音节从牙缝里挤出来:“……light unchained!”
“嗡——”
一把半透明的光剑凭空出现在手里,剑刃流动着青光,震得他虎口发麻。那影阁成员没料到这出,被剑光扫中手腕,电击棍“哐当”落地。
青袅自己也懵了,看着手里的光剑愣了两秒,突然对着空气嘟囔:“纳那个小鬼!交易两天身体就算了,说这是小赠品,早知道有这效果,干嘛非教我这么绕的词?直接说中文多省事!”
话音刚落,光剑突然抖了抖,像是在抗议。他赶紧握紧剑柄,虽然手臂还在打颤,却梗着脖子冲剩下的影阁成员喊:“看什么看?没见过光剑啊?”
林砚靠在墙上,看着他明明怕得要死,却硬撑着耍狠的样子,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哑得厉害:“……笨蛋,那是鳞言,不是随便编的词。”
青袅耳尖一热,却没回头,光剑往前一横:“少废话!我救你出去再跟你掰扯!”光剑在青袅手里像条不听话的活鱼,他明明想刺向对方膝盖,剑刃却偏得差点劈到自己脚踝。没几个回合,后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踉跄着撞在墙上,光剑的嗡鸣都弱了几分。影阁的人见状笑得更凶,举着电击棍步步紧逼:“就这点能耐?”
青袅咬着牙想再撑一下,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个清亮的少年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哥,你这姿势能打赢才怪。”
是纳。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突然一轻,握着光剑的手骤然稳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腕轻巧一转,光剑划出道流畅的弧线,精准地磕飞最前面那人的电击棍。紧接着,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出,青光在昏暗的走廊里连成道残影——
“砰!”
“哐当!”
“呃!”
不过五秒,三个影阁成员已经全捂着胳膊倒在地上,电击棍散落一地。青袅还维持着挥剑的姿势,脑子里的声音带着点得意:“看吧,早该交给我。”
他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对着空气闷声道:“……知道了,你厉害。”
林砚扶着墙站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青袅的眼神里满是惊讶:“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之前在宿舍连拧瓶盖都要我帮忙,藏得也太深了吧?”
青袅脸上一热,刚想解释,却听见纳在脑子里偷笑:“就说是你练了三年的结果,保管他信。”他没好气地在心里回了句“别瞎出主意”,嘴上却支支吾吾:“我、我就是……突然开窍了。”
林砚走近几步,伸手碰了碰他还在微微发颤的指尖,忽然笑了:“不管怎么开窍的,刚才那几下帅得很。走吧,再不走,影阁的人该赶来了。”青袅扶着林砚往楼梯口走,刻意放轻了脚步:“尔会长在钟楼顶上坐镇呢,她带了学院派的人早布好了局。刚才我能稳住阵脚,说起来还是隐约听见她在对讲机里的指令——那位女会长,向来有办法。”他避开纳的事,只把话头引向尔会长,反正那位总让人觉得可靠。
林砚喘着气点头,额角的血珠滴在衣领上:“尔会长竟然亲自来了?”他想起那位女会长的样子——总穿宽松的亚麻衬衫配阔腿裤,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领口别着枚银质的画笔造型别针,头发松松挽成个髻,碎发垂在颊边,倒像位随时能坐下挥毫的艺术家,却偏有副条理分明、一锤定音的性子。
“可不是,”青袅推开楼梯间的门,上方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刚才听见她的声音,说让咱们往钟楼靠,她在顶上盯着全局呢。学院派的人守着各层楼梯,影阁的人闯不进来。”
刚上到二楼,就见平台上站着个学院派成员,看见他们立刻迎上来:“是林砚吗?尔会长让我们在这儿等你们!”
青袅扶着林砚往上走,侧头看他发白的脸:“再坚持会儿,到顶上让尔会长的人给你处理伤口。她那医疗包肯定齐全,比咱们宿舍那瓶快过期的碘伏强多了。”
林砚望着楼梯尽头的光亮,想起尔会长挽着袖子在黑板上画图分析局势的样子,袖口沾着点颜料却毫不在意,突然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有那位像艺术家般随性却总能稳住局面的女会长在,再乱的阵仗,似乎也能被她捋顺了。刚踏上钟楼顶层的平台,就见个身影快步迎了过来。尔会长今天穿了件靛蓝色的棉麻长裙,裙摆上沾着点丙烯颜料,松挽的发髻散了几缕,手里还攥着个没合上的速写本——大概是刚才指挥间隙还在勾画布防图。
“林砚!”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走到近前才发现他额角的伤,眉头立刻皱起来,伸手想碰又收回手,语气又急又喜,“你这孩子,怎么还是弄伤了?不过没大碍就好,真是太好了!”
她转身从旁边的帆布包里翻出无菌纱布,一边给林砚按压伤口一边说:“刚才底下的人来报,说影阁把你堵在走廊里,学院派有几个长老说‘风险太大,先保大局’,劝我放弃接应。我当时心里急得呀,攥着这速写本都快把纸戳破了——还好青袅把你救了出来。”
青袅在旁边听着,脸颊微微发烫,刚想摆手说“没那么厉害”,就见尔会长抬眼朝他笑了笑,眼底带着了然:“别谦虚,对讲机里的动静我可都听见了,那光剑耍得挺像样。”她指尖沾着的颜料蹭到纱布上,像朵小小的蓝花,“多亏你反应快,不然林砚这傻小子,怕是要硬扛到最后。”
林砚靠在墙上,看着青袅耳尖发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确实多亏他,刚才在走廊里,我都以为……”
“别想那些了。”尔会长按住他的肩膀,手上的力道稳而轻,“先处理伤口,影阁的人暂时闯不上来,有我在这儿盯着呢。”她把速写本往旁边一放,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等你们缓过来,咱们再合计下一步。”
龙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