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的代价

青花瓷踹开地下室铁门的瞬间，雨水正顺着她发梢滴在水泥地上。她反手将钢筋卡进门锁缝隙，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应急灯开关就在右手边，她摸索着按下，惨白灯光下，墙上的“古籍修复中心”标牌裂成两半。

她从背包里掏出酒精棉和绷带，肩部的擦伤还在渗血。她咬住绷带一头，用牙撕断时突然听见手机震动。法兰西的第七个未接来电在屏幕上闪烁，她盯着那串熟悉的数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停了几秒，最终选择关机。

录音带还在她掌心，塑料壳被雨水打湿，泛着冷光。她低头看着它，眼底布满血丝。父亲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她闭上眼，喉头一紧，强迫自己把情绪压下去。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房间角落，打开一台老式台式机。线缆插进接口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电脑启动得极慢。她一边等待，一边翻出一张父亲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青青三岁时摄。”她轻轻抚摸那几个字，指尖微微发抖。

磁带转录仪发出嗡嗡的噪音，录音开始导入电脑。她坐到地上，背靠着墙，膝盖抵住胃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咬住嘴唇，直到口中泛起血腥味才缓过劲儿。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临摹《千里江山图》的画面，那时他还笑着说：“你画的山比真山还灵动。”

转录进度条卡在87%，她烦躁地拍了拍电脑外壳，屏幕闪了一下，进度继续推进。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法兰西发了一条信息：“资料已备份，等我下一步行动。”

手机刚放回口袋，又震动起来。是英吉利的消息，只有一句话：“协议签署日你生日，他本该赴约。”

她盯着那句话，心跳猛地加快。她记得那天，父亲答应带她去游乐园，但最终没出现。她当时以为他只是工作太忙，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借口。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加密压缩包。文件名是“CHC_2013-2023十年账本”。她点击发送，进度条缓缓移动，每走一格都像是在拉扯她的神经。她知道，一旦这些证据公开，Q.H.C.的秘密就会彻底曝光。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脚步声很轻，但节奏分明，像是有人在试探。她抓起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悄悄挪到房间另一侧。

电脑终于完成了转录，她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瓷瓷，当你听到这段话……”她蜷缩在墙角，手指紧紧攥住录音带。她一遍遍循环播放，直到在背景音里听到一段微弱的哼唱——是《茉莉花》。

她立刻打开音频软件，增强人声部分。果然，在父亲停顿的几秒钟里，有打字机敲击的声音。她皱起眉，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段隐藏的信息。她记下那段声音的时间点，准备稍后分析。

她站起身，撞翻了旁边的档案箱。泛黄的报纸散落一地，一张头条新闻引起她的注意：《市博物馆馆长坠楼案疑点重重》。她蹲下身捡起那张报纸，上面的照片让她瞳孔猛然收缩——那是美利坚的父亲。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原来，他们早就有联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美利坚会接近她，为什么他会知道父亲的事。他不是偶然出现在那间屋子，而是早有预谋。

她迅速整理好所有文件，将录音带藏进墙角的绿植花盆底部。她脱下染血的校服外套，叠成枕头状塞进行李箱夹层。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一句话：“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她撕下那一页，小心收好。

她走到窗前，掀开一角窗帘。远处建筑突发火灾，火光冲天。她眯起眼，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金属钥匙串晃动的声音。她迅速熄灭应急灯，躲到书架后面。门把手缓缓转动，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借着窗外的火光，她看清来人的脸——是美利坚。

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散落的文件和空荡荡的磁带盒。他低声笑了：“果然还是来了。”

青花瓷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住手中的资料。

美利坚走进屋内，目光落在她藏身的方向。他缓缓靠近，语气平静：“你真的以为你能逃掉？”

青花瓷屏住呼吸，手指慢慢伸向行李箱的夹层。她必须抓住机会，不能让这些证据落入Q.H.C.手中。

美利坚走到书架前，伸手摸了摸那本《千里江山图》的仿品。他轻声道：“你知道吗？你父亲最喜欢这本书。”

青花瓷的手指已经触碰到夹层中的U盘，只要再一秒，她就能拿到它。

“但他更爱你。”美利坚的声音低了下来，“你以为他在保护你，其实，他是在用沉默逼你成长。”

青花瓷猛地抬起头，眼神凌厉：“你根本不了解他。”

美利坚看着她，眼神复杂：“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他。也比你想象的更在乎你。”

青花瓷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她没有停下动作。她知道，现在不是听他解释的时候。

外面的火势更大了，警笛声由远及近。美利坚似乎察觉到什么，迅速转身看向门口。就在这时，青花瓷抓住机会，从夹层中取出U盘，迅速塞进口袋。

“你逃不掉的。”美利坚低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青花瓷冷笑：“我不需要你来替我决定。”

她猛地推开书架，冲向门口。美利坚追了上来，但在她跃出窗外的一瞬间，他停住了脚步。

夜风扑面而来，她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但她顾不上疼痛，立刻爬起来跑进黑暗中。

身后传来脚步声和枪声。子弹擦过她的肩膀，在墙上炸开一个缺口。她没有回头，只是一直往前跑。

她知道，她已经无路可退。她必须揭露Q.H.C.的真相，哪怕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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