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染血的肩章
紧急集合的哨声在凌晨三点撕裂寂静时,陈昊宇的指尖还停留在刚磨好的弹壳月亮上。情报显示,一伙武装分子劫持了科考队,藏匿在边境废弃的军火大本营,人质里有三名重要科研人员。
“这次任务代号‘破晓’,”队长指着地图上的红点,“陈丽君带突击组正面突入,控制外围;陈昊宇狙击组占领西侧高地,压制火力。记住,保证人质安全是第一位。”
“是!”两人齐声应道,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陈丽君冲她比了个口型——“等我”,和每次任务前一样。
直升机落地时,晨雾还没散。陈昊宇趴在西侧山腰的岩石后,狙击镜锁定着大本营的铁门。突击组的身影像猎豹般潜入雾中,陈丽君走在最前面,红色的围巾在灰绿的作训服里格外显眼,像一点跳动的火焰。
“突击组到位,请求行动。”耳麦里传来陈丽君的声音,带着露水的湿意。
“行动。”
爆破声响起的瞬间,陈昊宇扣动扳机,精准打掉门岗的机枪。烟雾弥漫中,突击组冲了进去,枪声和喊叫声混在一起,刺破晨雾。
一切似乎很顺利,直到耳麦里突然传来陈丽君的闷哼。
“丽君?”陈昊宇的心猛地揪紧,狙击镜疯狂扫过战场——突击组被分割了,陈丽君为了掩护队友撤退,被两名武装分子拖拽着往主楼走,她的战术背心上渗着暗红的血,红色围巾掉在了地上。
“陈丽君!”陈昊宇的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扣住扳机,却找不到射击角度——武装分子用她当盾牌,枪口顶着她的太阳穴。
“别开枪……”陈丽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人质……在地下……”
通讯突然中断。
陈昊宇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进主楼,消失在厚重的铁门后。红色的围巾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很快被晨露打湿,像一摊凝固的血。
“队长,请求支援突击组!”她对着耳麦嘶吼,声音里的颤抖藏不住。
“不行!狙击位不能丢!”队长的声音很沉,“等烟雾弹掩护,我们再组织第二波突击。”
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每一秒都磨得人心疼。陈昊宇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狙击枪的枪管凉得像冰。
一小时后,第二波突击终于开始。当队员撞开主楼大门时,陈昊宇在狙击镜里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
陈丽君被绑在刑架上,作战服被划得破烂,手臂和脸上布满血痕,嘴角还淌着血。她的肩章被扯掉了,扔在脚边,沾着污泥。一个武装分子正用皮鞭抽打她的后背,每一鞭落下,都溅起细小的血珠。
“说!你们的支援什么时候到?”武装分子咆哮着。
陈丽君抬起头,嘴角竟还带着笑,眼神穿过人群,精准地望向西侧山腰的方向——她知道陈昊宇在看。
“做梦。”她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们的人……会把你们挫骨扬灰。”
皮鞭再次落下时,陈昊宇扣动了扳机。子弹穿透武装分子的手腕,他惨叫着扔掉皮鞭。混乱中,陈昊宇看到陈丽君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坚定,像在说“我没事”。
解救过程比预想的更艰难。武装分子在地下埋了炸药,人质被分散关押。当陈昊宇跟着清理小队冲进主楼时,刑架已经空了,地上只有一滩未干的血迹,和半枚被踩碎的弹壳——是她送给陈丽君的那颗星星,边缘还能看到被摩挲的光滑痕迹。
“陈丽君呢?”她抓住一个队员的胳膊,声音发颤。
“刚才清点时没看到……可能在地下二层!”
地下二层弥漫着炸药的硝烟味。陈昊宇举着枪,一步步搜索,突然在拐角看到一抹红色——是陈丽君的围巾,缠在一个铁钩上,上面沾着大片的血。
“陈丽君!”她喊着,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没有回应。
直到在一个废弃的弹药库门口,她看到了靠在墙上的身影。陈丽君的意识已经模糊,后背的血浸透了作战服,脸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是从陈昊宇那里抢来的半块草莓巧克力,锡纸被血染得发黑,却完好无损。
“陈昊宇……”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来人时,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我赢了……没让他们……碰人质……”
陈昊宇冲过去抱住她,手指触到她后背的伤口时,抖得不成样子。她想叫医疗组,却被陈丽君抓住手腕。
“别……”她的声音很轻,“巧克力……还没化……”
陈昊宇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她染血的作战服上。原来她被折磨时,攥在手里的不是求救信号,不是武器,是她给的半块巧克力。第
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眼,像一颗悬在陈昊宇心上的炸弹。她守在走廊尽头,作战服上还沾着陈丽君的血,暗红色的痕迹已经干涸,却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皮肤。
队友送来干净的作训服,她没接,只是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弹药库的画面——陈丽君靠在墙上,脸色白得像纸,手里却死死攥着那半块染血的巧克力,仿佛那是她的命。
“医生说失血有点多,但弹头没伤到要害。”队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别太担心,那丫头命硬。”
陈昊宇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弹壳月亮——是陈丽君塞给她的那个,此刻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生疼。她想起陈丽君被拖进主楼时,明明可以自己突围,却为了掩护队友,硬生生扛下了那记闷棍。
这人总是这样,把别人护得严严实实,自己却满身是伤。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后背的伤口太深,可能会留疤。”
陈昊宇冲进去时,陈丽君还没醒。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手背因为反复扎针而泛着青。护士正在给她盖被子,陈昊宇赶紧上前,轻轻把被角掖到她颈侧,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瓷器。
“她醒了会渴,记得用棉签沾点水擦嘴唇。”护士嘱咐道,看着陈昊宇通红的眼眶,没再多说什么。
陈昊宇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一坐就是两天两夜。她替陈丽君擦脸,给她掖被角,甚至会在她皱眉时,下意识地握住她没输液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分担她的疼。
第三天清晨,陈丽君的手指动了动。陈昊宇猛地惊醒,看到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水……”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陈昊宇赶紧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了递到她唇边。温水碰到嘴唇时,陈丽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虚弱的笑意:“你守了很久?”
“没多久。”陈昊宇别开脸,怕她看到自己的黑眼圈。
“骗人。”陈丽君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你眼底的青比我后背的疤还重。”
陈昊宇的心像被针扎了下,反手握住她的手:“别胡说。”
“我没胡说。”陈丽君的眼神很认真,“我被绑着的时候,就想着……要是能活着回来,一定要告诉你……”
她顿了顿,呼吸有些急促,陈昊宇赶紧替她顺了顺胸口。
“告诉你,”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止有点喜欢你,是很喜欢,喜欢到愿意为你挡子弹的那种。”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陈昊宇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不是因为后怕,不是因为心疼,是因为这句迟到太久的告白,终于穿过硝烟和鲜血,落在了她心上。
“我知道。”她哽咽着说,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像吻一片易碎的羽毛,“我也是。”
陈丽君笑起来,眼角的泪混着没干的药水滑下来,却像落了颗星星在脸颊上。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悄悄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走廊里,队长靠在墙上,听着里面低低的笑声,端着保温杯的手轻轻晃了晃,眼底漾开点欣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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