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里的未来

风控部主管的任命书放在桌上时，阳光正斜斜地穿过百叶窗，在纸上投下一道道金线。苏漾盯着“苏漾”两个字，忽然想起三年前入职那天，她在签到表上写下名字，笔尖都在抖——那时她总觉得，自己像个误入精密仪器的灰尘，随时会被清理掉。

“在发什么呆？”林砚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捧着个半人高的箱子，额角渗着薄汗，“签收快递时，快递员说这是‘特别易碎品’，我猜是给你的。”

箱子上贴着张便签，是林砚舟的字迹：“给我们的风控主管——兼首席纸鹤设计师。”

拆包装的过程像在进行一场仪式。先用美工刀划开胶带，再一层层揭开气泡膜，最后露出个木质的模型，是座桥，桥身弯弯的，像只展翅的纸鹤，桥墩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是‘漾舟桥’。”林砚舟指着模型，眼里闪着光，“跨度520米，主桥用了斜拉索，像纸鹤的翅膀骨架；桥墩是流线型的，参考了你做的水流阻力模型。”他拿起模型，翻到背面，“你看这些日期。”

苏漾凑近了看，桥墩侧面刻着：“2023.3.15 第一次见面”“2023.6.2 她教我折纸鹤”“2023.9.21 她说喜欢我”……一直到“2024.11.8 她成为风控主管”，每个日期后面都跟着个小小的纸鹤图案。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刻痕，木头的纹路有点硌手，却暖得让人想哭。“你什么时候做的？”她问，声音有点哽咽。

“从确定关系那天就开始了。”林砚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想在你生日时送，结果赶不上你的晋升速度。”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枚银色的戒指，戒面是个迷你的纸鹤，翅膀能活动，“还有这个，本来想求婚时用，现在提前给你——就当是‘漾舟桥’的奠基仪式纪念章。”

苏漾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角。他的嘴唇有点凉，带着刚喝的薄荷茶味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笑着说，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520米，寓意‘我爱你’，对不对？”

林砚舟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们的数据模型误差永远不会超过0.1%。”苏漾举起手，戒指上的纸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包括爱情模型。”

下午的部门例会上，苏漾第一次以主管的身份主持会议。她站在投影幕前，手里拿着激光笔，讲解新季度的风控方案，声音平稳，逻辑清晰。讲到关键数据时，她忽然停了一下，看向坐在后排的林砚舟——他正低头做笔记，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在说“我就知道你可以”。

散会后，实习生小王红着脸跑过来：“苏主管，你刚才讲的‘动态风险评估模型’太厉害了，我能……能拜你为师吗？”

苏漾想起自己刚入职时，也是这样怯生生地问林砚舟“能教我看图纸吗”。她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纸鹤，翅膀上写着“加油”：“随时可以，但要先学会折纸鹤——我的徒弟，得有双能发现美的手。”

晚上回家，苏漾把“漾舟桥”模型摆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放着她折的第一只纸鹤，翅膀歪得厉害，却被她用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粘好了。林砚舟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以后这座桥，我们可以真的建起来。”

“好啊。”苏漾转身抱住他，戒指上的纸鹤硌在两人胸口，像个小小的约定，“到时候，我负责水流分析，你负责结构设计，苏晴来画桥的效果图，让它成为全世界最漂亮的桥。”

窗外的澜沧江在夜色里流淌，水面倒映着星星的光，像铺了条碎钻项链。苏漾看着模型上的纸鹤桥，忽然觉得，未来就像这模型一样，只要一步步搭建，总能从数据里，长出最温暖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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