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江山社稷

“皇兄，情事不可强扭，若他日负了白小姐，恐怕罪过更大。”

萧容丝毫不躲避皇帝愤怒的目光，堂堂道。

皇帝萧音的一腔怒火已然被萧容点得熊熊冒光。印象中这个臣弟对自己从来只有顺从，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他死活不肯妥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根深种，就会无法自拔？

不，不，这世上不该有这样的感情。只会徒添烦恼，于江山社稷毫无利益。

“住嘴！白小姐已经被你刺激成这样，你居然还无动于衷！此事暂且放一放，待秋后战事消停了再议，这期间，你也不要提这件事，朕自会看着办的。”皇帝眼中的怒意未消，却碍于在太后面前，不好龙颜大怒。

“皇帝，容儿的婚事又怎的扯上了江山社稷，哀家看，未必这般严重，你就，遂了他的愿吧。”太后面容疲惫，见皇帝为此事竟反应如此过激，也有些不解。

但云妨是她自个儿挑中的儿媳妇，当然也要极力说服皇帝。

“母后，此事容后再议，三弟的事，朕自会替他做主。”皇帝冰凉的眸子一直怔怔睨着萧容，此事似乎已经绝无转圜的余地。

萧容一直跪于堂前，似乎以此一表不会动摇的决心，他神色不改，依旧无畏无惧：“皇兄，不论此事推迟多久，一年，两年，十年，臣弟也绝不会改变这份心意。”

太后不知自己的儿子竟会如是说，先前还担心他会抗拒来着，没想到，他早就已经对云妨一往情深了，只是此情深几许，她今日也终见识了。

不禁有些动容，讷讷了一声：“容儿……”身为女人，她自己这样一份真切的深情有多难得，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

皇后也被萧容这番话说动了，微微起身，也想要加入劝服皇帝的大军，可，她终究忘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低微。

“圣上，楚王这份真心实属难得，请您就下一道赐婚的旨吧。”

皇帝眼角一斜，声音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你这是妇人之仁！后宫的事尚且处理不完，旁的，就无须皇后操心了！”

说完，他扫了眼萧容，面色铁青：“赐婚的事，休得再提。”又朝太后拱了拱手：“今日母后也乏了，朕就不多叨扰，待他日有空再来给母后请安罢。皇后，你也该回宫了。”

说完，便带着怒气拂袖而去。

萧容有些颓败的垂下双手。这一天他等了许久，盼了许久，可终是，那么难以实现。不论前世，今生。他与她之间的缘，注定布满荆棘。

太后不落忍，瞧着萧容的模样，早已没了往时的意气风发，看上去，比在战场上打了败仗还要落魄。

她轻挥手，示意刘嬷嬷上前搀扶，可萧容却拂袖制止。他始终垂首，令人瞧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或许是绝望，又或许是，痛心疾首。

“容儿，母后定会……”

“母后，儿臣先告辞了，您，也早点休息吧。”萧容低沉着声音打断了太后的轻唤。

太后抿了抿唇，想想，也只得如此，“好，好，你今儿也受了凉，回去好生歇着吧。”

萧容微微点了一下头，缓缓起身，像失去全身力气的佝偻老者，快将踏出殿前时，他停下，回首低低问了句：“母后，儿臣可以去偏殿，看看她么。”

本来孤男寡女，又未被赐婚，实属不该，可是方才的情形，着实令太后憋着一口气闷，此时此刻，她无比心疼自己这个小儿子，若果连这点要求再不满足，她也良心难安，于是闭了闭眼，点头道：“去罢，低调一些，别让太多人知道。”

若传到皇帝耳朵里，这大小也算是个违抗圣意的罪。

萧容又深深颔首道了声“谢母后。”转身踏了出去。

太后睁眼，长长叹息一声。世间情事，最是难圆满。只是她已经许久未有再尝到情的滋味了。

“刘嬷嬷，替哀家下去打点一下，容儿和云妨的事，只消在这荣庆宫里即刻，若谁胆敢传出去，杖毙。”

她扶着额头撑在椅子上，这一天发生的事，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只是，原本一切都该在她的掌握之中，为何却突然间不受控制。

偏殿外，月正圆，高高悬挂在夜空里，四周无星，那团明亮看上去就多了份寂寥。正如同此刻站在殿前的那个人，披星戴月而来，却满负心伤而去。

这世道，终不得他所愿。

此刻，他与她如此相近，只一道门之隔，却，还是如同横了道银河。

殿内，井绫正扶着云妨吃下宫婢送来的清粥，可是药却还没送来，井绫略有些急。

“怎么这会儿了药还没送来，耽搁了可不好呢。”她焦灼的望向们口道。

云妨微咧苍白的唇，缓声道：“无事，左右我也醒了，想必没打什么大碍，倒是连累了姐姐，要在这守着病病殃殃的我。心里，可真过意不去啊。”

她想到今日，井绫和云央的感情本该再进一层，可遇到那出乎意料的事，生生搁浅下来，她心里，自然过意不去。

井绫嫌她说这话见外，起身嗔怪了一句：“你瞧你说的，什么连累不连累，我要是就这么走了，那才过意不去呢。你先躺会儿，我出去看看药好了没。”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门口，拉开门的一瞬，看见立在那已许久的萧容。而他手上还端着未凉的药。

只惊愕了一会儿，她立刻拂身道了句：“楚王殿下。”抬首是看到那碗药，瞬间心里全然清明了。

萧容也不作声，只是神色清冷的站在那里看着，井绫想了想，寻了个由头：“小女，小女去厨房看看姜汤，那，云妨的药，就有劳殿下了。”

萧容点了点头：“无事，你且去吧。”

井绫欠身让他进来，自觉的伸手掩上了门。

萧容缓缓走到向床边，听到这轻慢的脚步声，本来闭目养神的云妨还以为井绫回来了，睁开眼时，却又定定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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