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捧着瓷碗

若此时边疆满意突然发难，吃亏的是云央，就算身旁仍有一众将士，但到底失了主心骨，丝毫不得掉以轻心。

姜桓与云妨对视一眼，拈须缓道：“啊，是，是。不过皇帝思虑周全，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别瞎操心了，快吃饭吃饭。”

王氏不依，要么就别让她知道，让她知道了，打破砂锅也要问到底。

“镇南大将军都调回来了，换谁到前线去？”王氏捧着瓷碗，一口饭愣是吃不下去。

姜桓微微蹙了眉头，都怪自己多嘴在王氏跟前提这事，若是旁人的闲事也就罢了，可偏偏关乎自己儿子，“都说了，皇上自有安排。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儿。”

“我只得这一个儿子，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我也甭活了！”王氏第一次在姜桓面前如此，她不懂皇帝会有什么安排，也不懂前线现今是个什么情况。

她只知相夫教子了大半辈子，万事皆以“家”为先为重，若自己的儿子出了什么事，于她而言就是天塌了地陷了，一切都幻灭了。

云妨本不应插嘴，却见母亲情绪激动，也知晓她为何担心，“娘，女儿前些日子在宫中，多少听到一些消息，您放心吧，爹说的没错，皇上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或许不日大哥便可归返了。娘切莫担忧，小心身子啊。”

姜桓知道云妨是在安慰王氏，也只得叹气附和：“你瞧瞧，妨儿都这般说了，还不信为夫么？”

王氏这才抹了把眼角，“我也是担心吾儿，年纪轻轻就总是上阵杀敌，我这个做娘的，心里总是割舍不下啊。”

云妨强忍心里的愁绪，低声安慰着。

这餐饭吃得几人毫无滋味。

从前厅出来，玉环垂首跟在云妨身后，好几次想开口，却又噎了些下去，云妨也知道，下了长廊，便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从来主仆三人不分你我，玉环想了想，还是道：“奴婢觉得，此事是有人刻意上奏皇上，落下大少爷一人，不问凶吉。”

云妨轻叹一声，眼中柔光转为冷冽：“我同你想的一样。定然是朝中有人做了手脚。南方旱灾也不过是个幌子，有人就借着这一步想为我姜家使下绊子。”

她淡淡说着，心里却不断涌上寒意。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踏出去，却犹如行走在刀尖火海。即便从头再来，也不见得能轻松。

“南方旱灾，似乎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节骨眼就要去赈灾了？”玉环也有些不服，语气忿忿道。

“既然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咱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

“小姐，你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云妨默了一会儿，道：“你明日一早替我送个口信到井绫姐姐府上，就说我邀她午间去姚仙楼喝茶。”

玉环点了头，“小姐还有其他吩咐？”

“明日早些叫起，我要进宫一趟。”

这得了太后口谕，随时可进宫的优待就是为此刻所准备的。

她也嘱咐了姜桓，翌日朝上，暂敛光芒，只消注意其他朝臣动向即刻，尤其是白安。

荣庆宫内，好巧不巧，萧容也在，他淡然自若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恭候多时的样子。云妨有意无意想要避开那撩热的视线，咳心里却讷讷算计着，有几日未见。

太后含了口茶，喜笑开颜，赐了云妨坐，便关怀道：“妨儿有几日未见，可好些了？哀家时时惦着你呢。”

云妨拂礼：“劳太后记挂，云妨今日特进宫谢恩，谢太后当日救命之恩。”

太后摆手：“妨儿言重了。哀家怎能看着你受苦。不过，你这说大好了，却瞧着怎么还是一副憔悴的模样。是不是还没好全啊？”

萧容听罢，也侧首望去，虽然眼中急色不好表现的太过显眼，但仔细瞧了一番，也觉得确实有些憔悴。

他心道，大抵是为了那件事。

云妨悻悻低笑，抚了一把面颊：“可能是方才来时的路上风大，回去多喝几碗热汤便好了。太后不必挂心。”

“今日风大，妨儿怎还惦着进宫请安？”

云妨颔首，起身往堂前一跪，道：“云妨今日来，是有事想请太后恩准。”

这一跪，极其郑重，如同磕在萧容心头，一直静静旁观的他，现下也忍不住了，轻语道：“有何要事如此郑重，不如…先起来吧。”

他只忘了，她跪的是太后，若太后不让她起，旁人出语，不论是谁，皆是大逆不道。

可太后没想那么多，黛眉轻蹙，也被吓了一吓，“是啊，何事要如此郑重，地上寒凉，赶紧起来说话。”

云妨暗自咬牙，她今日进宫，本没料到萧容也在。可此刻若不说，恐会错失良机。

她心知结果会将如何。但还是心一横，缓缓抬眉，道：“云妨自知身体力行之度微小，可却不愿成日安坐在阁中静闻天下事又使不上力。近日听闻南方旱灾严重，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皇上不得已调派镇南大将军护送赈灾银两南下，可此时边疆正是需要人手之际。即使皇上圣明，一切调度均为妥善，云妨仍想为朝廷效一份力。请太后恩准，让云妨去往边疆前线。”

萧容节骨分明的手指死死抠在椅子扶手上，眼眶里嗜血一般的暴戾。太后心惊怔怔啊了一声，“妨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荀国从未有女子上阵杀敌的先例。简直是在说笑！”萧容压低了声音，寒冷的气息却在空中弥漫。

云妨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今日来的目的，不过是要赌一把太后对自己的宠爱，她赌她定然不会让她到前线去，她赌她会为了安一颗心而说服皇帝允许云央返乡。

她不得不赌，为了姜家上下。

可萧容，是她预料之外的状况。

“太后，殿下，云妨并非说笑，恳请太后允准。”她又加大了声音，说得更为恳切。

“简直儿戏！”萧容拍堂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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