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铤而走险

云芯笑了笑，用帕子擦拭了指尖，又缓缓踱向云妨，继续道：“那日也本没什么，三姨娘怀孕之后，就时常跟我们同桌吃饭，我爹也不管，我娘也不问，就这么生生受着，我那会儿也笑，懂个什么？只是自己傻乎乎的将那南杏霜端至自己跟前，正欲吃时，三姨娘竟说她也要吃，我娘便说她，若要吃，让厨房再上一碗就是，可三姨娘偏不，她就好我手中的那碗。”

云芯眼里露出狠戾的光来，“我闹着不让，眼见我爹的脸就垮下来了，我娘便让我将手里的南杏霜让给三姨娘，我自是年幼，怎么都不肯，可连我娘都沉着脸来斥我，我只好哭哭啼啼的将那碗让了。三姨娘大感满足的将整整一碗吃下，也就在当夜，她挺着的大肚子就消失了，还闹腾了一个晚上。我和我娘都没有睡好。”

“我娘就抱着我坐在床边，对面窗台正好就房了一株凤尾花。我娘说，以后什么花都别稀罕，只有凤尾花，才能在任何危机时刻救下自己。后来三姨娘因为月份大了却突然流产，落下了一身子的病，没几天也死了。”

云妨听的心里有些发慌，她讷讷道：“难道大夫查不出来吗？你们这样做，实是铤而走险！”

“查什么？我娘说，凤尾花的花香其实是有毒的，对平常人无害，甚至是孕中之人亦是，只是，在闻着花香的时候，切勿吃食杏仁，杏乃寒凉之物，容易将花香之毒凝结成气。但事后，却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花香只是嗅觉，确无实质，如何查？”

云芯的眼中满是得意的神色，她在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

见云妨不做声，她又道：“那日小厨房给我送来南杏霜，我本欲食，却想起房中还栽着凤尾花，便作罢，但又不敢声张出来，唯恐皇上会禁了我养这花的权利，我寻思着，自己不吃便是，皇上若问起，我只道是自己厌了。却没想到，皇后在这时来了，充当了我的替死鬼。哈哈哈，冤，真冤。”

“云芯，你如此作为，良心不会痛么？”云妨再忍不住，不禁问了出来。

“呵，良心？姐姐，在这宫里，哪来的良心可言？我处处小心防人，人却时时刻刻存了心思要来害我。我若不自保，谁又能保我？皇上么？还是太后？他们都是自私的人，若真正到了某一时刻，他们想到的也绝不会是我。”

云芯像是魔障了，红着眼，将宫里的人事物数落了个遍。

尽管殿中已无多余的人，可她这般言论，若传了出去，也总是要惹事上身的。

“你若是为了争宠，目的也达到了，皇后也已遭到了该有的惩罚，你还有何不满足的？”云妨没想到，云芯的城府深起来，倒也颇有当年云柔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不想想，皇后为了拉拢你来对付我，连白瑾妍都用上了，你还不明白么？”云芯走近云妨，近看，她的肚子也微微隆起了。

说起白瑾妍，一桩桩一件件复杂的事情又都涌上脑海来。

如今她还在太后宫里关着，宫里却接二连三的出了不少事情。或许没多久，太后就会放了她的。

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云芯之手，云妨一刻也高兴不起来，她生怕某一天皇上会查到云芯头上，届时，不管是什么罪，姜家都难逃脱了。

“此事，还有谁知道。”云妨问。

“自然无人知晓了，姐姐。凤尾花掺南杏霜，任谁都查不出来，若是查出来了，姐姐瞧我还能好好的在这里呆着么？我也知道，也总会有人提，道她那日是来了我这里用膳的。可奈何，皇上当日也在，一双眼瞧着清清楚楚的，那一桌的菜，我几乎都吃了，除了那南杏霜，但皇上也不会发现什么。”

云芯的话句句在理，云妨根本反驳不得二句，果然入了宫，就不比从前，那些害人的法子用起来，也真是睡到渠成。

而她心里最过意不去的，是自己间接害死了皇后孩子的事实，若从未提过那个心思，就算云芯自己也想，至少跟她也无关系，更用不着这个时候来悔恨内疚。

一切，都怪自己当初的粗心大意。

从云芯宫里出来，她总觉得自己透不过气，到了凤仪宫中，她却不敢踏进殿里去瞧皇后的脸。

不论她对自己做过什么，但总归现在一切都好好的。

但自己呢，却生生害惨了她。

正不巧，皇后这会儿醒着，说要见云妨。她不敢耽搁，赶忙进了房去。皇上还在床边坐着，见云妨进来，道：“你好好陪皇后说说话，朕还有要事处理。”

皇上正欲走，皇后一把拉住皇上的手，也只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令她喘了三喘。

“皇上这一走，晚些，还会来么。”几近哀求的语气，让人听了心里也不舒服。

皇上回身握了握她的手，轻言道：“皇后好生将养，朕得了空便来瞧你，今晚若不来，那就是明早。总归是会来的。你宽心养着罢。”

皇后这才肯红着眼收回手，那满满的不舍都写在了脸上。

皇上叹了一声摇摇头便走。

云妨走近榻前，看着床上那凄凉惨白的面容，心里就不由被揪得紧紧的。“娘娘，您唤我？”

皇后眼珠子动了动，却没看她，嗯了一声，道：“云妨，本宫的孩子没了。”

“娘娘莫在多想，老天有眼，总会眷顾您的。”她极力安慰着，字字句句也皆是真心。

不知是眼花看错，还是不敢相信，皇后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本宫的孩子没了，等宜贵妃的孩子生下来，就要继承大统了。”

云妨赶紧四下张望了望，好在没人，她赶紧对皇后道：“娘娘，话可不能乱说，惹怒了皇上怎么是好。您好好休息着，别再想了。”

“本宫不想，本宫只是怨。为什么，偏偏是本宫。你又为什么，偏偏不帮本宫。”她弱弱的声音，却让人听出了无比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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