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别勉强自己

见董可良还是一副担忧不安的模样，他开口安抚道：“就如淑娘所说，荆王并不是个会欺负小女子的人，既然王爷说了是菡娘伤寒未愈，把她送到了御医院，那么她就会在御医院中好好休息。”

“那我去御医院找她！”董可良眼睛一亮，转身就想走。

“站住！”宇文曜夜突然出现带走了董可菡原本就让董振的情绪摇晃在火山爆发与平静之间，董可良一再的不顺从终于超过了他的忍耐力，董振黑着脸训斥出声：“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可以随进随出？再不老实的话就直接让人把你绑回家！”

“我才不稀罕参加个破……唔唔唔！”董可良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董可淑就心惊胆颤地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董振也是被他的言论给吓了一跳，顿时暴躁如雷地冷哼一声，一巴掌就扇在了董可良的脸上，“这里可是皇宫！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想死！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言论足以株连九族！到时候别说你自己，就连你心爱的姐姐也会被连累！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不知道是被董振震怒的表情给吓住了，还是被对方的言论给震住了，董可良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良儿，皇宫之内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少说话就少犯错。”见董可良黯淡下来的眸光，董可淑心中一动，便轻声在他耳边提点，“那个荆王上次在吕府之宴帮过菡娘一次，看起来像是认识的样子，对方必定不会为难她的。”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不爽啊！

董可良垂下眸，遮掩住无人看见的冷沉和阴戾，他双手紧握，牙关紧紧地咬住。

姐姐……菡娘……

另一头，董可菡感受着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有些发怔地抬起头。看见的是生出些许刺须的下巴，从下往上看宇文曜夜的脸，有另一种俊美的诱惑。

这一世被人抱在怀里是什么时候了？

董可菡有些记不清了。

只是深刻地记得上一世，她最后一次被人拥入怀抱是镇国公府家破人亡之际。外祖母温暖而慈爱的怀抱，让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碎和罪孽。

“别勉强自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董可菡闻言一怔，看向宇文曜夜的目光不由有些呆滞。

勉强？啊……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别勉强自己。

从高空中落下，宇文曜夜就这样抱着董可菡，久久站着。

“放我下来。”董可菡垂下眼，声音淡淡。

宇文曜夜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将她放了下来。

只是，在放手的那一瞬，他感觉到了不舍。

“你不是要将我送到御医院吗？”董可菡转身往御医院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见宇文曜夜还未跟上，转头催促道。

她很熟悉皇宫。

这一个发现让宇文曜夜的心情有些复杂。

对方为什么会如此熟悉皇宫，是有调查过吗？她调查皇宫做什么？

作为皇城护卫的首领，他必须要搞明白对方的目的，但是看着那张如茉莉花般纯洁而柔和的脸，如月光般纯澈而淡柔的目光，他就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见他不动，董可菡走回头，伸手拉起他的手。

宇文曜夜身子一僵，呆呆地被她拉走，木木地低下头，将视线放在了两人相交的手，对方的手白净如雪，纤细娇小，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折断，那微微的凉意，像是一股气流从两人碰触的手沿着他的血管逆流，直往心脏流去，然后映下一片凉凉的身影。

心脏，有些不受控制地跳动。

他的眼睛，仿佛只能够看见眼前的这个人。

“宇文曜夜，你什么时候再来给我扎针呢？”仿若没有察觉对方执着的眼神，董可菡忽然道。

宇文曜夜一怔。

董可菡不好意思地弯眉笑笑，回头调皮地吐舌，“我发现和你谈话是最为轻松，所以，以后晚上都来找我吧。不扎针，我也可以和你做些别的事情啊，比如下棋？”

上次在笙磬别庄，她和他下过一盘棋。

宇文曜夜垂下眸，嘴角隐约勾起一丝弧度，却极不明显，他说：“好。”

董可菡略感意外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扬起柔和而甜美的笑意，满脸的心满意足。

宇文曜夜发现，自己好像无法拒绝对方提出的要求。

两人去了御医院一趟，董可菡也让御医检查过一遍，只说有些气血不足，风寒已无大碍，多多修养便可。

“这下好了，你这么大喇喇地把我带走，该怎么送我回去呢？”董可菡有些苦恼。

“就这样进去。”宇文曜夜淡淡道。

“就这样进去？”董可菡挑眉，故作苦恼的表情顿时变成兴趣盎然，“好呀。”

她也想看看如果她和宇文曜夜在一起的话，各方的反应会是怎么样的呢？比如刚刚发现自己对女儿有了执着之爱的父亲，比如一心想要将她拿下的宇文耀阳，又比如心思莫测的皇上……

“荆王到！”

看见宇文曜夜和董可菡一同前来，还未看见其他人的表现，董可菡就看到传话的小太监一副震惊的表情。

董可菡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荆王上一世好像至死无妻，生前也没有和他走近的女子。

那么说来，她果然是个异端吧。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此时的宇文曜夜已经死了吧，死于那种离奇的剧毒。

那种中毒毫无所觉，毒发受尽折磨才死的剧毒。

原本该死的宇文曜夜却没有死，因为有她这个异端的干扰，他的人生已经改变……

想至此，董可菡眼睛一亮。

这样说来，宇文曜夜岂不是她的东西了？因为上一世他的生命本止步于此，那他之后的生命是她给的，便是她的东西了……

这样一想，董可菡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加柔和了。

和董可菡想的相差无几，在看到宇文曜夜和她一起进入寿宴的时候，全场的视线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在这些视线中，董可菡敏锐地感觉了四道尖锐到皮肤都泛疼的目光，一道是来自于董可淑嫉恨的眼神，一道是来自于董振阴沉的眼神，一道是来自于宇文耀阳愤怒的眼神，一道是来自于景昭帝深沉不明的眼神。

宇文曜夜和董可菡就在万众不一的眼神中淡然跪下，宇文曜夜道：“儿臣见过父皇。”

而董可菡则是礼仪周全的行了个大礼，柔声缓缓道：“臣女董可菡见过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皇太后，愿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湘妃娘娘，愿娘娘青春永驻，如意吉祥。”

“是菡娘啊，御医院的人如何说？”景昭帝看了一眼不远不近地跪在董可菡附近的宇文曜夜，面上若有所思，却让人看不清圣意。

“御医说臣女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要多加休养。”董可菡老实回答。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席吧。”景昭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董可菡迟入寿宴之责抹去了，明明他当初还点名让对方来参加寿宴。

“谢皇上。”董可菡垂眸轻声道，然后站起身来，从容淡然地走到属于自己的女眷之位坐下。

她的身边坐着董可淑，庶女是没有资格再开一席的，因此她只能够坐在董可菡的身侧，而董可良身为男眷是跟在董振身边的。

董可菡坐下一抬头，便看见焦急看过来的董可良的眼神。

她温然一笑，柔和的目光有着安抚。

董可良烦躁又焦急的心绪在她的眼神中渐渐平静下来，但一转头，他又将隐晦和阴沉的目光射向了稳坐在王爷尊位的宇文曜夜身上。

董可菡失笑，看来她给宇文曜夜惹了个小麻烦呢。

“听闻皇上赐董大姑娘为‘女子的楷模’的封号，如此一看，的确名副其实啊！”突然，一个端庄柔丽的女声响起，董可菡指尖一顿，嘴角的笑意更为温柔起来。

她转过身，抬头看向年近四十依然风韵犹存的皇后娘娘，语气恭敬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听闻你从小在乡下别庄长大，但一举一动却比长安城里的大家闺秀更为周全端庄呢。”皇后娘娘这一话，让董可菡瞬间聚焦了所有女眷隐晦的敌视目光。

董可菡弯起嘴角，想要她被贵女圈孤立么。

“皇后娘娘如此谬赞会令臣女羞愧不已，长安城里闺秀们的言行举止自然是极为端庄的，尤其是赵家贵女，赵二姑娘的画艺之名闻名长安，赵五姑娘的刺绣更是得皇太后赞赏，而赵七姑娘的舞艺被世人称为天下无双，臣女不才，又怎敢以‘女子的楷模’自居？”董可菡面露惭愧，语气柔柔浅浅。

赵家，是皇后的娘家。

虽说皇后说董可菡比长安城内的闺秀优秀，但她提起赵家姑娘，难不成皇后还要自打嘴巴，说她比赵家的闺秀还优秀吗？

果不其然，皇后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看向董可菡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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