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情不自禁地扭头环顾四周:“是啊,想这么寒酸的将军府,可能找不到第二个。”
“元帅那里,你也说了,即使有些钱财,也是你带来的陪嫁,她即使到了你家,也不可能占据你的利益。你是谁呀?马王爷的闺女,钓鱼城赫赫有名的刺藜。”
一句话,两人都笑起来了。林容接着说:“以上说的都是无害之处,而利呢?元帅身边无人照料,才酿出如此大祸,他一天天老下去,你丈夫已经去江南打仗,你儿子尚且年幼,有人照顾,不是省了你的心吗?就打算她有什么企图,那她会比哪个人都更想让元帅早日好起来,还有什么女人比她更贴心?”
对呀。青苗突然茅塞顿开。凤儿的话可以当放屁,大夫的话绝对不能不听,张夫人说的都是为自己着想的,可就是放不下的架子。
林容见她还在沉吟,想起她与王母是一前一后到我家,两人没有对面碰撞,青苗还不知道王夫人来过我这里吧。但丈夫是王坚的助手,知道元帅的往事,不如借丈夫之口,把这件事揭穿了!
“妹子啊,你进帅府的时间还不长,有的事情你未必了解。早上,我丈夫遇见了王立的母亲,大约,是在你公公的床前侍候到天亮的。元帅一口痰堵在喉咙管,憋的要断气了,老家人用手去掏,掏不出来,还是王立的母亲用嘴吸出来的,这才救了他一命的。”
“真的有这事?像皇太后一样傲慢的人,居然下得了身子?”青苗也听了老管家的诉说,以为他们串通好了的,情不自禁地问她这是为什么?
林容照搬杜月娥的原话:“因为他是你公公的前妻。”
青苗只想到她的刁钻古怪,只认为她是来趁火打劫,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份渊源,吓了一跳:“王立难道跟安节是亲兄弟吗?”
“那倒不是。就是因为她先怀了前夫的儿子,又不愿意打掉,才遭到你公公的嫌弃。”林容就把才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可以不相信凤儿,可以不相信老家人,但钓鱼城最值得她钦佩的就是张将军夫妻。这下,青苗感动得眼泪婆娑,她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女子,陡然同情起一个弃妇来,更为他以德报怨感动。青苗担心王母记仇,怎样想个法子动员她到帅府呢?暗自嘀咕了。
以为她还有抵触情绪,林容进一步的劝告:“不能说我们找不到伺候的人,照顾一个人事不知的病人,还要配合大夫做那么多的治疗,如果说王立的母亲有什么企图的话,那她更会倾力精心照顾他,就想他早一天身体好起来,还能有一丝怠慢吗?”
青苗还想给自己找理由:“可是,可是这事儿嘛,如果是寻常百姓,怎么着都可以,突然挑起往事,元帅的一世英名,不能因为病倒了就葬送了吧?”
林容说:“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就是想这事,我们如何想一个万全之策?既顾了大家的体面,又能顾了我们这边的事情?退一万步说,我们要找人照顾元帅,找有亲戚关系的,也比找外面人更说得过去吧?”
“公公现在全无意识,是否愿意收了这个女人,我们不能给他做主吧?”
“真要是元帅责备,那就阿弥陀佛,说明元帅已经大好了。要去要留,都由他做主。但这边王立的母亲,目前还是无条件地照顾病人,我们只要找个理由让她光明正大地进帅府,只要里面的人不说出来,外面人也不准进去,那就没什么影响了,等元帅病好起来,他们是破镜重圆,还是各走各的路?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青苗说这是个好主意,找个理由请他进元帅府,住下来什么问题就解决了,但是找什么理由呢!
两人商量着,还没打定主意,凤儿抱着孩子找来了,说孩子哭得厉害,是不是想喝奶了?青苗接过来,也不顾忌,解开衣服喂奶。可是七月扭着脑袋,就是不吃,哭得更加厉害,一双小手挥舞着,两只小脚踢动着,十分不安。
“这孩子怎么了?”听孩子哭得咳嗽了,林容起身来看,一摸孩子身上有点烫,脸上还有鼻涕,问凤儿是不是带她出去玩?感冒了。
凤儿赶紧摇头,说这两天都是小姐在带七月的。青苗说,也就是在王立家的后面院子晒太阳,时间不长,也不会伤风吧,记起来了,说在他家后院儿还没呆一会儿就哭的。
林容接过孩子,横放在手臂的弯处,七月大哭的时候,张着大嘴,林容看见七月的上腭部有些红疹,安抚地摸摸他的手腕,孩子哭闹稍微好点了。于是警惕起来,掀开他的衣服,看见腹部有蚊子咬了似的红色小疹点,再把袖子捋起来,裤子卷起来,看了腿部看手臂,也有一些小米粒一样大小的水泡,再拨开头发仔细看去,连头皮上也能找到水泡。
青苗见她一直在默默地检查,什么话也不说,有点着急了:“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这大冷的天,不可能有蚊子吧!”
林容这才说:“妹子,不好了,孩子是过水痘了。”
凤儿先哇哇叫起来了:“哎呀!真是家里的事情都没完,老的病倒了,小的也病倒了,怎么办?”
青苗还算冷静地说:“不要紧,我们有大夫在我们家呢,张夫人也抵半个大夫的,看看吃什么药好?”
林容说:“一般情况,水痘病情一般不是很重的,七月年纪小,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要吃药的,在家护理,适当休息调整饮食就可以了。”
青苗问:“我还怪凤儿没带好娃娃,被什么叮了哩。怎么好好的就生水痘了?”
“水痘是因体内有湿热蕴郁、外感时邪病毒而致,妈妈吃清淡一点,不要抱孩子出去,多给孩子喂点水,20来天结痂干燥到脱落,病就好了。”
“要20多天?都不能抱他出去?”凤儿先急了,“这孩子贪玩,不不带他出去就哭呢!”
林容突然心动了一下,抬头对青苗瞥去:“孩子真不能出去,最好请有经验的老人进帅府,照顾一下孩子更好。”
“进帅府”三个字如醐醍灌顶,青苗一下明白她的意思了,对凤儿说:“我们不知道孩子过水痘,不懂得护理,你快去请王夫人了,帮我们看看孩子。”
“王夫人?就是王立他妈?会治孩子水痘吗?”
“你个死丫头,就会耽误时间,我们女大夫不是说了吗?要有经验的老人来照顾,她把王立带那么大,还能没经验吗?”“我们张夫人也是带过孩子的,她儿子取名强儿,一定身强力壮的……”
眼见林容变了脸色,青苗对凤儿发火了,狠狠地一脚踢过去:“你他妈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林容见凤儿揉着小腿下部,知道她的门面骨被踢着了,那是很疼的,过来打圆场:“凤儿不懂事,原谅她些。她不懂,弟弟是大夫,要治病救人,说不得了,我是热孝在身,不方便到别人家去的,我们老家规矩,丧期要一年后才能到朋友家的……”
呀,我怎么丧父没满月就住到王立家去的?王立妈要多大的涵养啊。青苗充满内疚,让凤儿去客气点,对里里外外的人都说,是请她来照看孩子的。
凤儿还有些嘀咕:“人家昨晚上还在照顾老人的,今天又要请人家来照顾孩子,这这怎么说呢?”
“怎么说?她是孩子姨奶奶,孩子病,她不该来看看吗?”青苗说完,向张夫人告辞,抱着娃娃回去了。
有道理啊,凤儿不啰嗦,忍住疼痛,哪里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把人家拒之门外了,拿着鸡毛当令箭,撒腿就跑。
进到王立家的门,又只有翠翠先出来,问凤儿什么事。
凤儿咋咋呼呼地说:“我要找你婆婆,她姨孙子生病了,请她去看看。”
翠翠的嘴朝卧室呶了一下,说:“我婆婆身体大概也不舒服,中饭都没吃呢!”
凤儿却不管这些,走过去就拍门,大声喊:“王夫人,七月生病了,小姐急得要命,请你过去看看——”
杜月娥因为昨晚通宵没睡,早上回来得迟,又和儿子说了一大堆话,回到房间也没关门,让青苗进来数落一阵,想想气不过,去找张夫人诉苦,虽然赢得她的同情,但也没个结果,回家来闷闷不乐,又倒在床上睡觉。
这次可把门栓得死死的,任凤儿在外面拍门喊叫,只是不理。
凤儿哪里晓得青苗来过?更不知道主子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叫她半天,里面不应声,最后吼起来了:“王夫人,我看在你是王立的母亲份上这么客气的,你也不能这么拿大吧?不能这么不理人吧!你再不应声,我把你门跺开了哦。”
这丫头说得出做得到,杜月娥不能不回声了:“叫我干什么?你们家有大夫?孩子生病找我什么用?”
“你是娃娃长辈,没用也要看看去啊!”
“我不看,我也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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