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跟着元帅进京城

“只要二位大人需要，小的随时可以为你们服务，”巴全说，“不过，山外青山楼外楼，还有好汉在前头，我们坐来的这条船上，那个小厨师的手艺一流的，尤其是用鱼虾做菜，简直就是一绝。”

王坚像是呼应他，连连点头：“不假，在船上，那个张小哥的鱼，不论是酸菜鱼，还是醉虾都绝了，他每天给我们做一个新鲜菜，既是地道的川味儿，又非常好吃。”

“啊，人在哪里？快把他叫来呀！”听说有川菜，还是川菜中新鲜到没有吃过的绝品，阮思聪喉咙管一阵搔痒，哈喇子几乎要流下来了，吩咐手下人，“把他带到藕香居去，今天中午就做几个菜，让我们品尝品尝。”

一行人到临安，他现在是主人，官职也比王坚大了，说话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王坚就让凤儿陪着去找来。

青苗见他们全部下船了，这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告别船老大，想悄悄上岸找个客栈，先住下来再说。刚下船，凤儿来了，说自己带阮将军的亲随来，请船上的张小哥去偶像剧烧几个川菜。

青苗巴不得立即能打进饭店，还要装作不情愿的样子，说他上岸只是找个地方吃饭，在京城玩耍两天，然后要回去的。凤儿说：“回去干什么？给船上烧饭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做好了，阮将军要个川厨，你就留在京城不走了。”

青苗故意嘟着嘴说：“我才不愿意给哪一家当私人厨子。”

阮思聪的部下是临安人，有几分骄横，大拇指翘起，朝身后指指：“你要做得好吃，我向饭店推荐你，这里老板都听我的。”

青苗装傻地问：“你们饭店有吃的地方有睡的地方吗？”

真是个乡巴佬，亲随不屑地说：“饭店还能没吃的吗？偶像剧可是大饭店，楼上楼下，还能没你住的地方？那么多包厢，晚上扯开桌子就能睡觉。”

这也是个好吃佬，就想尝一尝连巴蜀厨子都说好吃的菜，所以兴致勃勃地带着她进了饭店。他们后到一步，王坚他们已经上楼了，凤儿上楼交差，亲随径直带青苗见饭店老板。

这人是熟客，趾高气扬地说：“老板，给你送个川菜厨师来了。今天我们阮大人就要吃他做的菜。”

掌柜的连忙迎出来点头哈腰：“那好那好，谢谢大人，厨师在哪里？”

青苗见老板和气，毫不客气地往前面一站。老板一看来人细眉小眼的，黑不溜秋的，小精精的，就说大人说笑话呢，我家烧火的小厮有的是，不缺。

亲随不高兴了：“我人都带来了，你还嫌弃？先让他烧几个菜试试。”

青苗知道他意思，就说：“老板，别把人看扁了，秤砣虽小压千斤，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不就看见了？”

听厨师很自信，阮将军下属口气又硬，心想，反正是你们找来的，烧的菜是你们吃，不好吃怪不得我，今天他们来的人都有三四桌，真还来不及准备哩，试试他的手艺吧！

青苗一向胆大心细，跟着老板进了厨房。船上这么些日子，手艺也练得差不多了，不说炉火纯青，起码能够驾轻就熟。于是问他是不是有酸菜，老板说没有：“只有梅干菜，没有酸菜。我们的菜不酸，只有西湖醋鱼才酸……”

送她来的亲随就要上楼去了，青苗叫住他，说王大人要吃带出来的四川酸菜，在船上放着，请大人带个小厮去取来。只要能作出好吃的就行，老板也想开新菜谱，马上就叫个小厮跟着去。

亲随不想跑了，上楼叫凤儿带他们去。这么快就能把小姐安顿过来，凤儿求之不得，说那些坛坛罐罐不好拿，要带车子去。老板让小厮推着车子，跟着凤儿去，把船上的咸菜、腐乳、豆瓣酱、甚至是川盐川醋川姜等等一车装了，凤儿还把青苗的行李也放上来，一股脑儿全拉到饭店来。

过晌午了，也不是吃饭的点，但王坚他们一行人都饿了，已经由饭店的厨师给他们炒了几个菜先喝酒等着。浙江菜果然清淡，王坚与阮思聪都说还是川菜有味，催老板让厨师快做。

因为是官员带过来的厨子，老板不敢怠慢，要什么给什么，还有人给她打下手。剥虾子什么的都会，但到醉虾子与调作料了，青苗把周围人都赶开，故意搞的神神秘秘的，最后做出来的，比在船上做得还好吃。

老板来尝尝，果然爽口非常，齿颊留香，连连点头。一边让人送到楼上去，一边让人给新来的厨师安排住处。

青苗这才和老板谈条件：“刚才是牛刀小试，正经菜还没开始，您是要用我还是不用？”

“如此高明，怎么不用？”老板想，下面他要狮子大开口了，“你要多少工钱？”

“不要工钱。”

见对方说得斩钉截铁的，老板奇怪了：“为何？”

“既然王大人坐了我们的船，那就是缘分。现在，还有个阮大人也是同乡，如果我在这里，他们就要经常来吃饭，有他们保护，我也不怕别人欺负不是？”

“谁敢欺负你？”听说两位大人经常要来，凭添了多少生意，这厨子居然还不要钱，哪有这样的好事？于是说，“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尽管说。”

青苗就说：“我白给你干活，图个啥？只为了在京城玩玩，有个免费的旅店住，有免费的饭菜吃。”

哪有厨师住外面吃外面的？这乡里来的厨子不懂事吧？老板装着慷慨的样子说：“都依你，吃住都在我这里，不烧菜的时候，你尽可以游山玩水去，别耽误我生意就行了。”

“我要一个人住一间屋子，里面要锅灶齐备，我就在屋子里烧川菜。”

“这是为何？没这规矩呀。”老板真没见过提这样要求的厨子。

“不是你的规矩，是我的规矩。”青苗两手一抄，靠在案板边，慢条斯理地说，“实不相瞒，我还会做许多种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川菜，这手艺可是祖传的绝技，在外面一露，被人剽学了去，你再一脚把我踢出门去，我还怎么混啊？”

这当儿，巴全下楼来了。凤儿相信主子古怪机灵，什么都能做到一流。巴全却忐忑不安了，一个连烧火都不会的女人，就在船上学了一阵子，临安的水土不一样，菜会不会变味？万一不好吃，本地人不接受，会不会让元帅很难堪？

刚才端上去的醉虾，让阮思聪与他的手下赞不绝口，下面的菜如何了？他说要去帮衬一下，下楼跑到厨房，正逢青苗与老板谈条件。他装着不知的样子催促着：“你们还有闲心在此聊天？下面的菜好了没？盘底已经朝天了，大人们说好吃得不得了，都等急了……”

老板也不问话，好在屋子有的是，连忙让小厮弄一套炊具放进去，又把从船上搬来的川味调料也放进去，那边已经将鱼片切好送进去，巴全说给厨子当下手，也进了房间，不久一阵酸酸的鲜味飘散出来。厨子就喊上菜了，巴全亲自端一碗到阮思聪与王坚的饭桌上，看着前者吃得无比陶醉的模样，放心了。

阮思聪上次回川下圣旨，巴全家老小都带来了，可是没有带一个川菜厨子。临安的菜家里人都吃不惯，把这个小厨子要回去多好。

巴全说：“在船上数日，我已经了解，这个厨子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就会做几样菜，他连王大人那里都不去，怎么会去您府上呢？您要想要吃菜，派人来买现成的回去就是。”阮思聪这才作罢。

第二天，青苗到大堂来，看见老板在水分牌子上写菜名，第一个菜就是西湖醉虾，第二个菜偶像剧酸菜鱼，暗暗一笑：京城人真会做生意啊！一夜过来，川菜就变成了临安菜了。

刘整的日子过得好不舒坦：山高皇帝远，他一跺脚，十五个郡县地都要颤动；住着豪宅，典雅繁华，应有尽有；有个能干的管家宗一，调理出一大堆奴仆，言听计从；最主要，身边还有个美人儿，倾国倾城，千娇百媚，百依百顺，在四川重镇，他就是个土皇帝。

可突然有一天他惴惴不安了，回到家里闷闷不乐。上了床，宗玉萍百般巴结，曲意奉承，怎么都得不到他的欢心，只好偃旗息鼓，想起自己的苦难，情不自禁地嘤嘤哭泣。

“老子还没死哩，哭丧啊！”刘整说着，一脚将她蹬下床。她不敢哭了，只有双手抱头，蜷缩在床下，冻得瑟瑟发抖，却并不理解刘整的苦衷。

刘整能有今日，那可是从血泊里杀出来的。

他本是河南邓县人，祖上几辈子都生活在关中。金末时投奔了南宋，在名将孟珙麾下服役。后来随李曾伯入蜀，选拔为将领，胆大心细，屡建战功。攻打信阳的时候，他作为前锋，夜晚只带了十二个人跋山涉水上层楼，把敌人的首领活捉了回来，信阳不攻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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