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旧事

老许离开时，刑警大楼很安静，他跟往常一样驱车离开，想到还在蹲点的陆桑，难免有些烦，女孩子是温室里的花朵，就该舒舒服服的过每一天，陆桑现在都过得跟大老爷们一般粗糙了，风雨来，雨里去。

被老许惦记着的陆桑，正靠在车里嚼口香糖，余磊今晚加班，到现在还没出来，她无聊的听着广播，最后耳朵吵烦了，把广播关了。

远洋国际大厦门口出来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邢灏，穿着笔挺合身的西装，回头跟时景说话，说完很快下了台阶，走到路边上。

她的车就停在对面的树下，察觉到他目光看过来，往这边扫了一眼，很快人也跟着过马路。

陆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离车还有两米距离又停了下来，转身去了前面。

他分明是看见自己，但最终没过来。

陆桑听见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进来一条短信。

“我看见了。”

“嗯，办点事情。”她这么回过去，很快邢灏又回了条过来：“幸好刚才没去敲门。”

陆桑看着这条短信笑了，抬头看前面时，邢灏已经上了辆宾利，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她继续窝在座椅里，无聊的盯着门口看。

连续监视余磊半个月，发现他除了上班就是下班，每周去一次同性恋酒吧，其他没活动。

陆桑有些受不了，这样下去案子进展不前，她得想办法把余磊弄进来。

*******

海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一大早头顶飘来几块乌云，雨就没停了。

陆桑站在窗前心情烦躁，今晚有行动计划，眼看着雨是不会停，越下天越黑。

肖左靠在椅子上扫了眼站在窗前的身影，遮住窗口的亮光，屋子里更黑了。

“开灯。”

他忽然开口，离得近的老胡伸手开灯，白炽灯光照亮屋子，陆桑转身靠在窗台上，窗外雨丝吹进窗子里落在她黑亮的发上。

她看着办公室，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几下：“老许，晚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就等着你电话。”

“好。”

陆桑走到肖左面前，一手搭在他桌上，微微弯着腰，尽量和坐着的他对视上。

“我会证明自己是对的。”

肖左还是那个姿势看她，仿佛她刚才说的是一句寻常不过的话，他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波澜，陆桑越发的不了解，他未免太沉得住气。

“那就证明给我看。”

“我会的。”

陆桑直起身，发觉大家都看着这边，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他们俩意见产生分歧，这也不是第一次。

她回头扫了眼肖左，半闭着眸子靠在椅子上，身上一件灰色风衣，头顶的发些许凌乱，看着生出几分颓废之色，真是个粗糙的大叔。

陆桑收回视线开始干活，一直到下午四点穿了衣服出门，她前脚刚走，肖左后脚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到停车场。

刚开车门，那边肖左比她更利索的坐进副驾驶。

陆桑抿了下嘴角，弯腰坐进去。

“肖队，你也要参加？”

“开车。”

陆桑车子开的飞快，和她平静的脸色成反比，雨滴打在玻璃上滴滴答答，雨刷不停的刷着。

“就算我不赞成余磊是凶手，扫毒也是工作。”

“肖队，你说的那两点我承认无法解释，但眼下他是最大嫌疑人。”

“我不否认。”

他们这算是达成共识了？

陆桑车速降了下来，口袋里手机一直在震动，肖左低头扫了眼。

“你有电话。”

“我知道。”

“不接。”

“我是好公民。”

“呵。”

肖左伸手把她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动作十分迅速，几乎没碰到她身体。

“肖队，你练过吧。”

肖左自然听出她的调侃，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更严肃了，把手机放在她耳边。

“喂。”

“桑桑，是我。”

陆桑听声音就知道是谁，看着前方的雨刷：“邢灏。”

“晚上有时间吗？”

外面雨大，车厢里却很安静，安静到肖左清晰的听见电话里男人的邀请。

“晚上怕是不行。”

“那改天吧，晚上加班？”

“嗯。”

“好，注意身体。”

陆桑准备挂了，那头的邢灏又说了句：“我们去看看简单吧。”

她有一瞬间失神，车子停在红灯前：“好，是该去看看。”

“时间你来定。”

“嗯，我到时候找你。”

“好。”

这通电话并不长，肖左拿走手机之后她一直处于失神状态，直到手边上伸来一只手，拉着方向盘往左拐。

“我自己来。”

肖左没说话，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却没拿开，陆桑神智已经回来。

“认真点。”

“嗯。”

陆桑承认自己一旦听到某个名字思绪就会止不住的乱跑，她压抑的太久，也渴望的太久。

“前面就是远洋国际。”

“车子停在路边。”

陆桑在等余磊下班，肖左靠在座椅里，手里拿着根烟，一直没抽，陆桑知道他是烟瘾犯了，又顾忌着车里的她。

她降下一点玻璃：“想抽就抽吧。”

肖左把烟放进口袋里，抬头看着外面：“不抽了。”

神经病！陆桑在心里嘀咕。

外面雨势依旧不小，天色沉的厉害，看着压抑的很，陆桑从窗子里伸出一只手，接住细细密密的雨，雨滴从掌心落下。

肖左见她半个袖子都湿了，微微蹙着眉头：“现在不比夏天。”

陆桑听懂他的意思，弯着嘴角看向门口，下班时间不少人从大厦里出来，她看的认真。

“余磊出来了。”

“他今天没开车。”

视线里余磊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陆桑油门一踩跟了上去。

如她所料，今天余磊要去同性恋酒吧，比往常去的都早，老许早就安排好，也跟着进去。

这场扫毒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等余磊进去没多久，陆桑通知开始扫毒，结果显然可见，余磊进去的一整个包间全部被抓，聚众吸毒。

结束还不到9点，陆桑驱车回警局，加上余磊一共七人吸毒，都被拘留在里面。

她进去看一眼，余磊也认出她来，黑峻峻的眼盯着她，他脸上表情阴沉，靠着墙坐在地上，身上西装皱巴巴，陆桑看了一眼后退出来。

“在里面老实？”

“都很老实。”

“现在就把余磊拉出来审。”

老许比她还着急，急匆匆的要审，陆桑现在倒不急了：“先关他一晚，明早来审。”

“也行，明早意志力薄弱了来审。”

“把他们几个分开关。”

“成。”

虽抓了余磊，陆桑心依旧有些不定，推开门进办公室，屋子里漆黑一片，目光一撇，看见个黑影子站在窗前，她脚步一顿，抬手开灯。

肖左回头看她，脸上是一贯的冷漠。

“审了？”

“没，等明早。”

“可以下班了。”

“我来拿外套。”

陆桑走到座位拿起挂在后面的外套：“你不走？”

“走。”

肖左收起打火机，也拿了外套和她一起走。

雨还在下，夹杂着冷风呼呼的吹，出了大楼一股子冷风袭来，陆桑撑开伞，伞微微倾向他那边。

肖左手一抬，伞倾向她这边：“我没有让女人淋雨的习惯。”

陆桑也是好心，伞不大，而他身形比她大。

“我来吧。”

肖左撑伞，伞几乎都在她这边，从大楼到停车场短短一段路，他身上湿了大半，眼睛在湿湿的雨水下跟洗过一样，黑亮黑亮。

陆桑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般场景，那个人袖子湿了大半，却扭头朝她笑得开心。

******

陆桑从梦中醒来摸摸头上的汗，伸手开了灯，她已经很久没做这样的梦，有多久了，应该好些年。

靠在床上看着乌漆墨黑的窗外，揉揉酸胀的脑子，陆桑睡意全无，又不能现在起床，只能继续躺着。

关了灯屋子里陷入黑暗，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黑暗，许多尘封已久的事情在脑子里跟幻灯片一样，让她心口难受的想哭，抹了把湿漉漉的脸。

昨晚睡的并不好，严格意义上应该是失眠，后半夜几乎没睡，一早起来脑子酸胀，冲了个热水澡才好点。

到警局第一时间询问余磊情况，关了一晚上，急躁的很。

她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神色疲倦的余磊，抬手敲了下栏杆。

余磊在里面瞪着眼看她，过了许久才开口：“我要被拘留几天？”

“至少15天。”

得到答案之后他低下头，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陆桑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薛泰的案子请你配合调查。”

“现在？”

“当然。”

十分钟之后，余磊被人从里面带到审讯室，肖左在调试测谎仪，陆桑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

余磊进来看到的就是传说中的测谎仪，对于普通人一辈子估计都不会接触这东西。

“坐下吧。”

陆桑指指旁边的椅子，余磊坐了过去。

肖左把东西戴在他手上，余磊额头开始沁出汗丝。

“这个准吗？”

“试试就知道。”肖左回他句。

“怎么试？”

“姓名？”

“余磊。”

“年龄？”

“20。”

等他说出20时，屏幕上线条有变动，余磊脸色变得很难看：“这玩意真准啊。”

肖左绷着脸：“刚才不是试过了。”

余磊不说话了，陆桑见肖左拉长的脸，脸色比包公还黑，黑不要紧，关键眼神又凶，余磊估计是怵他。

“可以开始了？”

“嗯，开始吧。”

陆桑坐在余磊前，手有意的碰了下肖左肩膀，肖左明白过来，绷着的脸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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