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达走后,黄子颜还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黄子颜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不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她的米达,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不不不,一定为了让她放手而骗她的。
没错,就是这样。黄子颜一边想着,一边笑出了声,哈哈哈,一定是这样。
可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此刻,她真的很想让自己尽量乐观些,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那么想哭呢?
一会儿,黄子颜终于再也撑不住。不自觉蹲下了身子,任由着眼泪夺眶而出。
她咬着牙,让眼泪放肆地流,就像一个疯子,哭中带笑,笑中含泪。
看吧,你自以为你很了解他,其实,你什么都不懂。
黄子颜越想,就越发的难受。他刚才是不是对她很失望?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嫌弃他了才那样愣愣地看着他?
黄子颜崩溃得胡乱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到了极点。
其实,她只是不愿意去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她的米达,怎么能被别人给玷污呢?
黄子颜越是想,越是心疼,眼泪似乎流不尽似的,打湿了脸颊。
米达,我想告诉你,我心疼你,喜欢你。无论你的过去怎么样,我都不会在乎了。因为,那些都只是过去。
但是,自己那瞬间的恍惚,肯定已经让他很失望了吧。
那么,这些未说出口的话,他还会愿意听她说么?
他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就走了,或许,是讨厌她了吧。
黄子颜捂着微微发疼的胸口,躲在原地,这种感觉,和七岁生日那天的感觉,是多么地似曾相识。
一样的痛苦,一样的记忆深刻。
黄子颜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那个被爸妈抛弃地无助孩子。
只不过,这一次,被伤害的不是她。而是她伤害了他,她伤害了她口口声声说喜欢的男生。
这边是黄子颜在独自黯然落泪,思绪怅然。那边的米达也好不到那里去。
勉强让自己开出一段距离之后,米达才在路边停下了车。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起伏。
那个执着的小丫头,该被他给吓到了吧。
米达看着自己手掌心的的汗渍,自嘲一笑,自己说出口的话竟然把自己给下得落花而逃,也是够孬的了。
米达从未想过有一天,将由自己亲自告诉她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每个人都有人生的污点,他,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一个的曾经却是那么地震撼吧,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那个丫头又怎么能接受呢?这个丫头,该是被吓死了吧。
哈哈,不过想想也知道,她应该对他失望极了吧。这样,也正好,省去了很多纠缠的时间。
小丫头,这样的过去你可想到?这样一个肮脏的米达,你可还能接受?
不仅仅是黄子颜,就连米达也没想到,他们的久别相遇会是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
没办法,事实,往往令人猝不及防啊。
那年米达16岁,16岁的米达没有和黄子煜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地在学校上学,而是已经辍学在外。
有时候是在县城里打点零工,到了农忙时候就回家帮帮母亲干干农活,采摘新鲜的水果,卖给来到农场收货的老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学校的呢?米达已经记不清了,印象中,自从那位称之为父亲的人酗酒出车祸去世不久,他就自己从学校退了学。
记忆中的天是灰蒙蒙的天,不清楚具体日期是哪一天了,只记得是星期六,因为那时的前一天,米达刚刚回到家。
那天早上,父亲将家里唯一的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起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嘱咐母亲中午不用等他回来吃饭,说是邻村的一个朋友叫他过去聚聚。
一直到傍晚,父亲都没有回来,米达和母亲也没多去在意,或许是习惯了。
直到天将拉下黑幕时,米达的家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邱支书急急忙忙地进了门,就急忙进厨房去找了正在做饭的母亲,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急切:“你家的那位喝多了,翻到路边的水沟里,都是血,怕是不行了,你和阿达赶紧去看看吧。”
邱支书刚说完,母亲就一阵眩晕,就要摔倒,幸好米达眼疾手快跑过去扶住了她。
那时候的米达已经不小,他很清楚地知道死是个什么概念。
那天,他们没有等到救护车,因为在救护车来之前,父亲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就这样撒手走了,没来得及看看他的孩子,和妻子。
看到满头鲜血的父亲,米达表现出了未成年人没有的镇静,但内心的恐惧却比任何人都严重。
那段日子,他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并非他不爱自己的父亲。只是,生命本就是这样。在这个世界里,每天都有无数人会离开。离开的人离开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
只是,家里的大树倒了,他也该学着自己成长了。
原本就不算富裕的一般家庭由于父亲的离去恍若轰然崩塌,所有的担子,也都压在了母亲身上。
那个平凡的农村妇女,瘦弱且坚强。每天依旧早出晚归辛苦干活,就算肩上的担子重了,也仿佛压不弯她的肩。
她还是那样,爱着她的家庭,和儿子。无论如何累,都没和米达抱怨过些什么。
米达的父亲没去世之前,家里已经借钱要准备建一栋小楼房毕竟孩子大了,他们不想连间像样的房子也没有。
如今,刚建成一个小平房的小楼房也只能被迫终止。
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个人承担不起那么大的负债。房子没能继续往上建,只有几根钢筋还裸露在房顶。
但房子都不建了,这些钢筋拿来有何用?
后来米达嫌太讽刺,就搭着梯子拿着锯子上去,愣是把那些多余的钢筋给锯了去。
再后来,当他不自觉地发现母亲变得日渐消瘦后,米达就在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从此,米达正式从一个被其他人视为有前途的优等生变成了大人嘴里津津乐道的无所作为的社会青年。
当他自己收拾了那些简单的行李回到家,撞见母亲时,他却无言面对了。
米达愧疚地低着头,他知道,她无论再苦再累,也会供他上学。可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自己在学校里无忧无虑,让母亲在田地里起早贪黑。
他很抱歉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时没有和她商量半句,因为他知道她若是知道了他的想法,绝对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他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父亲已经走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疏忽,让自己的母亲受到任何伤害。
他原以为母亲会问他为什么,或是责骂他一两句。
可那天的母亲和他一样,只是沉默着。有时候无言,便是最大的感伤。
这样的母亲让米达更加心疼,他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安慰着这个最爱他的人:“妈妈,我长大了。”
也是在这时,他终于看到了母亲眼里的莹莹泪光。米达不忍再看,硬着头皮将从学校带回来的物件搬进了房间里。
进了房间,米达才将自己的书都好好地放在了架子上。他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些密密麻麻印着作业题的本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奢望。
略带不舍地轻轻抚摸着那些自己曾经解过的题,原来告别,真的不容易。但是这些,都只能被尘封。
那个夏天,米达遇到了这辈子第一个与他有关联的女人。
都说秋天是收货的季节,但在他们农场,夏天,才是收货的季节。
又一筐个大肉厚的龙眼被搬出来,米达的全身已是汗水,被打湿的背心黏黏地贴在身上,整好勾勒出了少年精壮的身材。
米达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搬的第几框果了。这个夏天,很热,很累,也很值得。
很显然,他已经习惯了不在学校的日子。
一筐筐的龙眼被堆叠在树下,无一不在彰显着这个季节的收获。旁边是一些老板雇来的工人,正在清点,上称。
忽然间,一双手拍上了他的肩膀。米达下意识回头一看,是一个穿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穿着性感的包臀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看似高贵美丽,与周围农场环境格格不入。却还是挡不住岁月这把杀猪刀。
很显然,城市里的有钱人。米达看了那人一眼,不解:“有事么?”
女人看着眼前的阳光帅气的米达,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就像看到了一件自己很喜欢,很想得到的商品。
那种眼神,与其说是惊艳,不如说是赤果果的欲望。
她当时只是看中了米达的好身材,没想到,当他转过脸时,她又不自觉地迷上了这张稚气未脱却帅气迷人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让她忍不住深陷其中。
女人就着让眼光**地打量着米达,以致于他产生了一丝不自在,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被她看中。
不知道为何,米达很厌恶这样的感觉,他不禁揍死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女人也是过来人,她很精确地就捕捉到了米达眼里的厌恶。
面对于米达的厌恶,她贪婪的目光却从未减退,嘴角不自觉弯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就递给了米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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