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一百三十四

　　尽管已经很难受，但景希还是让自己笑得显得一点也不介意，或许景希并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小气的人。

　　景希装作一个没事的人：“好。”

　　黄子煜听着他的声音，不知怎么的，自己也开心不起来，或许是景希给他带来的这种不痛不痒的感觉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黄子煜有时候心思并没有那么细腻，他也没想到他小心翼翼珍藏的回忆对景希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不是说想要和我聊天么？怎么净是一个劲的给我调酒？”黄子煜把话题回归到了最初聊的。他怕再这么下去，两个人内心会产生太多隔阂。

　　不知怎么的，黄子煜突然觉得今晚的景希有些怪，他说不出哪里怪，总之就是有一种不太舒服，也不太好的预感。

　　其实黄子煜挺想直接摊开问景希的，但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敏感了些，景希应该不喜欢他这样子。

　　景希摇了摇头，笑得很轻松：“没有啊，大叔你不是喜欢喝嘛。”

　　“控制了你那么久，总该让你解禁一下吧。”

　　景希的话没有什么破绽，听着也能让黄子煜的心放松了些，可不知道为什么，黄子煜还是没有能开心得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景希在骗他的感觉。

　　可他看着景希，他笑得那么轻松，却不像是在骗他。

　　粗大条的黄子煜没有再去思考，他想着，管它呢反正景希不会离开就是了。

　　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人是永远不会离开的呢？

　　“嗯，也是。”黄子煜说着，把不安的情绪压了下去，他觉得是他自己想太多。

　　“不过，我现在也没喝完，你也不用先调，不是说聊天么，来我们聊天。”

　　黄子煜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好一些，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又不说不出哪里怪，这种感觉黄子煜很不喜欢。

　　景希还是那样笑着，一脸无害：“好啊，我们来聊天。”

　　看着景希好像也真的没有什么异样，黄子煜终于也松了口气：“说吧，有什么人生哲理想跟我分享的？”

　　景希撇了撇嘴：“大叔，你这张嘴确定能说得出人生哲理么？”

　　黄子煜坏笑着：“怎么不能啊，你歧视我？”

　　景希摇了摇头：“我不是歧视你，而是在阐述事实。”

　　“大叔你嘴巴这么毒，估计说出来的也是毒鸡汤吧。”

　　“轰！”仿佛一道天雷往黄子煜头顶上砸去，他突然发现，自己还不是最毒的那个，最深藏不露的原来是眼前的这个小家伙。

　　他不知道景希是怎么学会的怼人，总之，怼得他，竟有些无言以对。

　　黄子煜惊讶的看着景希：“你！我要扣你工资。”

　　好歹他也是老板，他也是一个有节操，有威严，高大上的老板。

　　黄子煜想着，以为景希会示弱，哄哄他，结果人家更加一脸不在乎：“扣就扣呗，反正人都没你扣着了，有没有工资也没用。”

　　景希一脸无所谓地说着，的确，人都被扣着了，扣不扣工资有差么？况且，他平常心你不用花费什么钱。

　　但这话听在黄子煜耳朵里却成了景希想要离开的感觉。

　　黄子煜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好，他在想，景希这是在抱怨他把他扣下来那件事么？

　　莫非，他还是不乐意住在这里？他做错了什么么？为什么他还是那么不情愿？

　　气氛一下子又尴尬了下来，景希很明显地能感受到黄子煜突然变了的情绪，他突然发现，他和怪大叔好像听不适合聊天的，看吧，话还没说到两句呢，就把人家气成了那样。

　　景希知道黄子煜会错意了，却也没有进行解释，算是一种赌气的行为吧，怪大叔生气？他还生气呢？

　　景希当做什么都没感受到，愣是问了黄子煜另一个问题：“怪大叔，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人是我们永远也忘不了的？”

　　听着景希的话，黄子煜很顺理成章地就想到了秦桑，他默默举杯，喝了一口，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掩饰：“嗯，有吧，或许有吧。”

　　景希继续问着：“那我们为什么会忘不掉呢？那样，会不会很痛苦？”

　　黄子煜也继续喝着酒：“有什么痛苦的，永远记得，不是很好么，至少那个人，好像还活着，就像从没有离开过。”

　　景希的心又被扎了一下：“那大叔，你有什么人是一辈子不能忘记的么？”

　　黄子煜已经变得有些恍惚，眼神迷离，他又想起了秦桑，那个和他没有多少牵绊，没有多少来往，却真真正正能让他忘不掉的女孩。一切，恍如隔世。

　　她不算太漂亮，性格也不算太好，有时候会偶尔来点小脾气，有时候，还有些“狡猾”，可她还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女孩。

　　黄子煜光是想着，便觉得内心很甜，他也不过是一个平常人，也有自己所庆幸和珍惜的，秦桑，便是他所最珍惜的。

　　而他都不知道他此刻流露出来的幸福感太强，强到让景希的心一阵一阵的惆怅，然后发疼发涨。

　　黄子煜好久才从回忆中缓过来，又换上了调侃的意味：“怎么，想干嘛？了解我的过去？”

　　景希：“哼，我就是随便问一下而已，我才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呢。”

　　的确，景希现在已经不知道了，因为他刚才已经从黄子煜迷离的眼神中看出了很多事情。

　　只是这一刻，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只有这样，内心才不会那么疼吧，有时候没心没肺地活着，真的可以显得那么狼狈吧。

　　黄子煜看着景希那样，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声地笑了笑，将最后一口烈酒喝下肚。

　　景希咧开嘴，笑着：“等下，马上给你上酒。”

　　黄子煜没说什么，景希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他就在那儿，看着他忙，突然发现，从回忆里一出来，他的时间又开始变得满是景希了。

　　黄子煜在那一刻，竟分不清楚，自己心中藏的人，到底是哪个很久很久以前就在了的秦桑还是景希了。

　　他明明没有醉，但却将景希和秦桑想得重合在了一起。

　　做事雷厉风行的黄子煜在感情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寻常人，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离不开景希，却又没能给过他任何承诺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走出回忆，有没有忘记秦桑那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对秦桑的爱，现在到底是爱呢，还是一段只是他潜意识里不能忘怀，不想忘记的美好回忆。

　　所以，黄子煜自那晚之后，并没有和景希说任何关于他们之间的，关于爱，关于感情的问题。

　　黄子煜觉得自己这样其实挺渣的，霸占了人家，却不肯给人家任何承诺。

　　但黄子煜真的不敢对感情太随便，他到底还是害怕，他怕，如果他没有想清楚就给了景希承诺，又生出什么变故，景希只会更难过。

　　但黄子煜可以肯定，他对景希是有感觉的，只是他已经过了那个凭感觉来断定一切的年龄，他想，再等等，就等等，他很快就能理清自己的内心了。

　　他看着景希想着小家伙，再过几天就好，你应该还能等几天的，对吧。

　　没多久，景希就给他调了酒，而这一次为了防止黄子煜又不够喝，景希特意多调了几杯。

　　好几杯烈酒就这么放在自己面前，让黄子煜不禁觉得有些晃眼，这小家伙是想灌醉他么？黄子煜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样“善解人意”的景希，可让他开心不起来。

　　景希撑着脑袋，一脸调皮地看着黄子煜：“怎么样，大叔，我对你好吧。”

　　黄子煜咬牙切齿：“好，很好。”

　　说完，黄子煜拿起其中一杯，一边看着景希，一边就喝了起来。

　　景希从他眼里看出了几个字：不能怂。

　　景希哑然一笑，怪大叔有时候，真的比他还像个小孩子。

　　景希看着黄子煜，突然就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大叔，你说，人为什么总是会沉沦在回忆里呢？”

　　黄子煜抓着酒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因为回忆它不是什么都是美好，也曾经占过我们心房的一席之地。”

　　景希撇撇嘴：“好文艺。”

　　黄子煜站了起来：“哈哈哈哈，想到处，老子可是学霸。”

　　景希不以为意，他曾经，也是学霸，是真的学霸呢。

　　“那为什么不试着走出回忆看看呢，或许有比回忆更美好的东西呢。”景希继续说着。

　　黄子煜将酒杯放在了桌上，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他很少这样，会在景希面前抽烟。

　　黄子煜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夹着烟的动作何在好看。

　　景希第一次注意到，原来怪大叔的手骨骼竟也是那样修长好看。

　　“或许有吧，但是回忆要是那么容易走出来，就不算是回忆了吧。”黄子煜苦涩一笑。

　　景希认真地看着黄子煜，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在洗着二手烟，他不喜欢黄子煜抽烟，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抽烟，但他却没有阻止黄子煜抽烟。

　　景希反而觉得，这样的黄子煜，真的很好看啊，好看到他自己都被陷了进去，陷进了他的哀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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