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灼得心慌

面对自已一直以来觉得是被捡来的角色，却突然溢满了温柔的对待，洛妩整个人都还有些愣在了那里，看着洛清天，莫名的有些哑喉。

“在大厅时，我看你与那七王爷有说有笑，两人甚是亲近，他亦护你如斯，爹还以为你不似之前初嫁过去那般，不甘不愿，心中的结解开了，想开了，没想到，你对爹依旧还是心怀怨恨，不肯原谅爹。”

见洛妩还是不说话，洛清天那脸上的神色也跟着黯淡了不少，变得有些受伤，看着洛妩的眼，更是满满的无可奈何。

“我……”被第一次相见的画风和这一次相见的画风相差惊得不小，洛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只能一副傻傻愣愣的样子看着洛清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由始至终，她以为她在这个看着气派无比的家的地位，应该是扮演着一个比较可怜的角色，至于在自已那所谓的‘父亲’心中的位置，单就是之前她所知的，‘她’以死相逼也不愿嫁，‘她亲爹’的任你死任你活，都得嫁过去，她也觉得这亲爹应该也亲不到哪里去。

可眼下，洛清天眼里的慈爱，话中的无奈和温柔，怎么看也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也非要让我嫁给百里长苏，如果……”后头的话，洛妩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抬起头，直视着洛清天的眼：“如果只是怕因为逆旨而让洛府招来灭顶之灾，这个府里，也并不是只有我这一个未出嫁的女儿。”

“还是说，相较于那些女儿，我这个名分上的嫡亲女儿，还远不及她们能博得你的疼爱？”

洛妩的话不自觉的带了点旁观者的语气去问，显得有些冷漠了，洛清天很明显的也听了出来，不过却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已的举动伤到了自已的宝贝女儿，看着洛妩的眼神更加愧疚，更加心疼了。

“傻孩子，你是爹最宝贝的女儿，爹怎么可能不疼你，就是因为太疼你，不想让你受伤害，所以才只能狠下心，让你嫁给百里长苏。”

洛妩疑惑了，有些不明白洛清天的逻辑，把人往死路上逼，往火坑里推，这叫疼？

“爹知道，你是觉得爹太不近人情，心太狠，逼着你嫁给百里长苏，不仅不顾你的意愿，甚至是连你的死活都不顾，可爹怎么可能真的舍得把你往火坑里推呢？但凡是还有一丝机会，爹也不可能那么强迫你，会要给你多一点的时间，只是，没有啊。”

“我不明白。”

“你久养深闺，自然看不清眼前的局势，看不到如今的国情。”看着洛妩凝着眉，一脸迷茫的样子，洛清天慈爱的笑了笑，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渐渐的笼上了一层忧愁。

“如今的天下，虽然已经比战乱时平定不少，可是如今的齐盛，却远比战乱时还要充满危机。”

“皇帝年逾四十，身强休壮，对于朝权之位的欲望，除了夜以继日的增长之外，并无半点消减之意，可这朝堂之上的事情，又最是变幻无常。”

“坐惯了那个位置的人不愿意退位，没有坐上过那个位置的人，更加野心勃勃的想要坐上去，拥有万人之上的豪权，你爹爹我，虽然未曾在朝为官，可却也是齐盛五大富贾之一，权、钱，两者最不能相离，所以难免那些想要谋得朝权的人试图拉笼，而你，却是这个府中唯一的嫡亲小姐。”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商不与权争，爹爹只是一介商贾之人，若是真有什么事，根本无法护你周全，所以，只能够趁着他们的手还没有伸向你时，给你谋一门好的亲事，让你有了靠山替你撑腰，爹爹也才能安心。”

话说到这里，洛清天对于洛妩嫁给百里长苏的强硬态度似乎有了解释，可是洛妩却还是有些不明白：“但百里长苏在外的名声并不好，除了他的身份之外，好像没有哪一点是良婿之选，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愿意护我周全？”

“毕竟，我若对他有利，他只会利用我，而我若对他无利，他人若开出不错的条件，他要有野心，自然也不会拘泥于我的身份。”

洛妩语气认真，可洛清天闻言，却笑了：“傻孩子，你真当爹爹对七王爷没有一点了解，就把你嫁给他吗？”

“七王是苏妃的儿子，苏妃是帝王南下偶遇之女，帝王多情，一夜风流乃是常事，可这苏妃家世平平，却能随帝王进宫，为他诞下子嗣，而七王，他容貌未毁，性格未变之时，骁勇善战，才学满腹的美名，也曾传遍这整个齐盛。”

“一个曾经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男子，无论怎样，骨子里都是存着血性的，更何况，这桩婚事可是太后亲下的旨意。”洛清天转过头看着洛妩，笑得满脸慈爱：“而且爹爹也相信，以爹爹的妩儿的聪慧，只要有心，任何一个男子，都逃脱不了你的手掌心，就算是不能让他独宠你一人，但寻他荫庇，也定能护自已周全。”

……

从洛府出来，洛妩的脑袋就一直呈一种实心的感觉，好像不知道被谁塞了无数的东西进去一样，满满当当的，又乱糟糟的，她想要清理，都不知道该要从哪里清理开始得好。

正行驶的马车突然硌到一块石头，洛妩心不在蔫，没有半点防备，眼看着整个人往一边倾去，一边的百里长苏敏捷出手，一把将她护在了怀里，自已的手臂撞到了马臂上，撞出沉闷的声响。

“谢谢。”被刚刚的变故惊得回过神来，抬头正好看到百里长苏那张脸，洛妩一愣，连忙挣开，轻声道谢。

“谢倒不用，不过本王倒是想知道，王妃还要走多久的神。”百里长苏挑着眉，望着洛妩，一副颇为委屈的样子：“虽然本王自知本王的容貌不足以引起王妃的注意，可本王好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王妃自从洛府出来后就一直未曾言语，这马车坐得，可让本王浑身不自在。”

“额……”被百里长苏这么直言一说，洛妩当下便有些尴尬，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百里长苏：“今天回家，很多我之前的想法都被人颠覆了，脑袋好像一直没怎么接受过来，忽略了你的感受，抱歉。”

“回家？”对于洛妩的抱歉，百里长苏未曾搭话，反倒对于她话中的词汇很感兴趣一般，轻声重复着，细细浅琢了一句：“这两个字倒是深得我心，若是有哪一天，王妃在回王府的时候也能用上这样的词汇，本王想，那应该将会是本王听到的最美丽的言语。”

洛妩一愣，看着百里长苏的脸，就那样傻了，而后者被她凝视着，脸上的笑容却越扩越大，眼中的温柔越凝越暖。

暖到，莫名的灼得洛妩的心有些慌。

怕自已那颗莫名开始乱跳的心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洛妩近乎有些慌乱的转过头：“王爷这话说得，我既已嫁与王爷为妻，那王府自然就是我的家，回府，亦自然是回家。”

百里长苏只是笑了笑，未再说话。

车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拉开了，外头的夜色映入眼帘。

不同于现代大都市那些炫丽耀眼的霓虹灯，点亮人眼前的，只有各家各户门前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还有那些小贩，酒楼外挂起的灯，虽然没有那么的炫丽多彩，可是在这样比白日静谧不少的氛围里，却多了几分暖意。

轻风徐来，卷带着独属于夜的几分凉爽，把洛妩原本有些发热的脑袋，都吹得清醒了不少，引得她不由自主的将脑袋伸出了车窗外，那视线，也被外头的景致深深吸引。

“灯火阑珊，月明风清，难怪有‘景色宜人’这样的词汇。”看着眼前静谧却夺目的景色，想着以前城市的喧嚣，情到深处，洛妩不禁发出感慨。

百里长苏望着洛妩，似乎是认真的打量了一会，尔后点头赞同道：“确是景色怡人。”

洛妩闻言一愣，回过头看着百里长苏，正好迎上他的双眼，明明自已说的是景色宜人，可他跟着说的那句听在她耳朵里，总有种，此怡非彼宜，莫名的让她有种烧耳的感觉，害得她连忙收回眼神，不敢去看百里长苏，亦不敢再去看窗外，只得规规矩矩的坐在哪里坐着。

“外面景色虽好，可今日你已奔波忙碌了一天，怕若是下去游玩，会玩不尽兴，过几日便是合缘节了，介时这里的灯会更亮，景会更美，我再带你来，让你好好游玩，尽情赏阅如何？”

见洛妩突然缩到了一边的小角落落里，百里长苏心中觉得有趣，却不敢再继续打趣，开口的一句话，更是带着几分赔罪讨好的意味，引得洛妩只觉得有些想笑，到最后，她那死死咬着的唇角，也确是不由自主的慢慢的往上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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