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割让

一众熟识的宾客三三两两聚堆喝酒，正到百无聊赖时，半晌不曾开口的信陵公主忽地站起，手中酒杯重重一放，发出一声巨响。

宾客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又集中向举止异常的宴席主人。

信陵公主视线扫过在场宾客，经过牧天枢时稍作停留，而后略过苏青黛直接收回。她深吸口气，平静开口：“我邵小苑说过，如果我喜欢哪个男人，就一定会把他争取到手。这些年你们听到也看到过，或许还有人在背后笑话过我，说我主动追过的男人太多，朝三暮四花花肠子。是，我承认，我见一个喜欢一个，特别的不要脸。”

信陵公主的口吻语气显然不太正常，一群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这又闹的哪一出。

“所有我追逐过的男人中，墨恭是我花费时间和心思最多的一个。”信陵公主扭头，平静地望着封墨恭，唇边勾勒甜蜜笑意，“我知道，以后我再也不会遇上像他这样完美的人，就算真的有，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最好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若真是喜欢，纵有千般不好，在情人眼中也不过是一粒沙尘，渺小到不需在意。高贵如信陵公主，在她追求封墨恭的那段时间里，从不曾向他耍过公主脾气，也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不好，当真可谓爱至深的典范了。

看着信陵公主满脸甜蜜的表情，牧天枢低下头，眼神空落地看着地面，气息沉郁。

有些人不停去追逐，不停表现着自己的愿望，最后终于得偿所愿；而有的人明明情不亚于谁，偏偏没有胆量去说、去做，到头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自己最深爱的，成为别人的所属。

怪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无能，怨自己如此庸庸碌碌。

感情这种事啊，总是有人欢喜，有人伤心。

信陵公主越说越流畅，表情也越来越坚定：“我和墨恭能走到今天，要感谢很多人，也感谢你们的祝福。刚才来的时候我已经让织绣记好所有贺礼名册，等下还请各位去外面把各自的贺礼带回。今晚的宴席，也就到此为止吧，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不管是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谁家有定亲这种喜事，道喜贺礼是必不可少的，从没听说有哪家退回。宾客们愈发摸不着头脑，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苏青黛也没料到信陵公主竟会有这么一番语焉不详的言论，看看身边瞠目结舌的牧天枢就知道，他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已，苏青黛只好向封墨恭看去，而封墨恭正看着信陵公主，那种心疼目光温柔而真诚。

看，又是这种表情。

他是君子，对女人总是百般温柔彬彬有礼，不单是对她。

换句话来说，他那些信誓旦旦谁知道是真是假呢？或者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是如此吧，就如同此时他看信陵公主的眼神，不也满是疼惜，柔得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沉沦吗？

苏青黛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又觉得自己前来赴宴的举动实在可笑。

她起身，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信陵公主身上时，默默地离开坐席往门口走去。不走还要如何呢？继续留在这里扰人好事么？贺礼已经送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倘若信陵公主和他不再追究彼此间的人情关系，那么她打算再也不与这二人有什么往来。

从遥远的凉山来时，她只身一人。

归去时，也该独自才对。

透过无数道视线，信陵公主捕捉到了苏青黛离去的背影。她目光一黯，旋即恢复，大声道：“东陵王留步！”

苏青黛闻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微微皱起的眉头无声诉说着对自己成为瞩目中心的不悦。

信陵公主深吸口气，忽而换上一副少有的认真之色：“我话还没说完，你何必急着走？仔细听听吧，这些话，只有你听到了才有意义。”

被未知牵绊住脚步的苏青黛站定原地，她不置可否，似是默许了信陵公主的要求。

“一直以来我都想和你好好聊聊，可惜总也没这机会。难得今天这么多人在场，有些话我就明说了吧——我觉得你欠我太多，远远不是几杯酒就能偿还清楚的。”信陵公主缓步走下，目光始终停留在苏青黛背影上。她朱唇轻启，字字清晰有力：“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这道理你不会不懂。但是你了解求不得那种感觉吗？喜欢一个人，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可无论你如何付出，他心里总是将你拒之门外的那种苦涩。这感觉，我懂，就因为你的存在，我想要的永远都不会得到。”

宾客们开始骚动了。

定下婚事的宴席上，马上就要成亲的一国公主毫无保留袒露嫉妒之意，还有什么比这更热闹、更令人震惊的？

“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看到你不痛快的表情，知道你也是红尘中俗世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只有这样，我所做的这一切才有意义。”

信陵公主语焉不详，说得旁人一头雾水。然而她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走到苏青黛身前时，这位总是飞扬跋扈的骄奢公主定定看着昔日的情敌，一抹笑容轻轻绽开。

“知道你在乎他，这就够了。”

他？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又移到了准驸马身上。

封墨恭似是知道信陵公主要做什么，他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淡淡地，淡淡地看着那道背影，等待着她的回应。

尽管他心知肚明，冷硬决绝如她，此时不会有任何回应。

果不其然，苏青黛对信陵公主的话仿若未闻，态度淡漠：“公主醉了，不如早些散场歇息。”

“是啊，是该散场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

信陵公主笑笑，神情里平增几分落寞。她回头看了眼沉默的封墨恭，而后再次环视堂中来自不同王孙贵族权贵门阀之家的年轻人，提起斟满的酒杯，一字一句，将这年常溯城最轰动的风波推向**。

“苏青黛，我邵小苑是喜欢封墨恭，但我还知道什么叫脸面什么叫自尊。不爱我的男人，我不需要，也不会和他成亲！由始至终，他喜欢的人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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