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过得太快,终是让人应接不暇,赶不上,摸不到。向冷鸢现在才发现,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认为没有就真的不会发生,当一幕幕真实的故事如画面一张张被揭开的时候,她才发现有多残忍。
“你说的话知道是什么吗?向叔叔。”向冷鸢收了自己的震惊,变得极其冷静。她相信人在醉酒后说的话会是真的,但是自己面前的这个上了年纪的人就不一定了。
向冷鸢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是很了解这个父亲。如果说别人做这种事情他能够很快的接受,但是是向前进。一个在自己眼中即使曾经糊涂过生过病但依旧扮演着慈祥父亲这个角色的向前进,怎么会是他口中说的那样呢?
向前进忽然收了凶恶的面容,转而是狰狞的大笑。他没有看任何人,酒气虽然熏天但是周围的人能够看得出他是清醒并且理智的。所以所有的人都在屏住呼吸,想要听听向前进怎么去说这件事情。
“我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现在警察已经不查这个案子了,二十多年过去了,饿哦也知道如果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曹丽颖居然背着我见别的男人,我受不了受不了…”
声音如狮子狂吼般大声,现场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只有曹丽颖慢慢放下了手中做好的菜肴,轻轻的走到激动的向前进身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还是不相信我…”一滴泪在曹丽颖光洁的皮肤上轻轻滑过,她的脸上是孩子们从未见过的绝望,即使过去家里经历了那样的苦难向冷鸢和向男也没有见过母亲这样的表情。
“我说的话没有一字是假的,可是你怎么会这样说自己呢?”曹丽颖明显不能接受向前进说的事情,她在暗示他将自己编造的以为可以刺激到她的话语收回,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一切她都不会接受。
可是向前进不是这样想的。他弓着背慢慢回眸,眼中是凶恶的光芒,那种光令曹丽颖非常的熟悉,瞬间整个面容变得苍白起来,伸出去的手也开始颤抖,“是你…”
“我说的话也不是假的。”向前进根本没有顾忌周围有什么人,自己的话会造成什么影响,他看到曹丽颖的表情,狰狞的笑便变得更加狰狞起来,“是我,你认出来了对吗?”
曹丽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复杂的眼神慢慢侵蚀着她的灵魂,使他不能接受,缓缓后退。
此时向前进慢慢转身,静静的看着这个已经失去灵魂的女人,却一直带着那种可怕的笑,“那个时候我也是喝了酒,我不知道你会闯进我的视线,我做了,但是之后你却精疲力竭,昏死过去。当时我是惊慌到不知所措的,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将你丢到了河里。”
邪恶的笑已经变成慌张的笑,向前进没有再看曹丽颖而是转身开始兜圈,慢慢的,重重的,“你要知道我完全是酒后失德,但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完全酒醒了,那时候天亮了,我忽然想起来你要是漂上岸边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所以我又赶了回去。可是…”
向前进紧紧的攥着椅子背,声音也开始颤抖,“可是,你不但飘到了岸边而且还醒了过来。你完全不记得我是谁,不认识我,这让我心里稍稍有了一丝安定。你让我救你,完全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你紧紧的抓着我根本不让我走。我真的动了心,因为你实在是太美了…”
听了这些话,曹丽颖忽然就大笑起来,浑身瘫软的坐在了沙发上,面色憔悴,眼神冷淡,“美,哼,美…”
“是,你那个时候就是美。所以我动心了,我把你接回家中好好的照顾你,虽然我希望你能嫁给我,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再动过那种心思。直到你有一天答应了我的求婚我才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你居然会去找那个…”
“啪!”
一记重重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向前进的脸上,力度之大使他差点跌倒在地。当他蒙着头痴痴的回脸看着时,向冷鸢已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巴掌,比之前向前进说的话更令现场的人震惊。向男和朱倩倩早已不知道如何处理是好,现在见到向冷鸢突然发飙,两个人便更加不知道做什么了,只能站在原地瞪大双眼看着。
而曹丽颖只是稍稍的抬眸看了下,便无力的低下头去。她接受不了,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消化。
向冷鸢现在成了现场最最冷静的人了。可是向前进这个时候虽然被打的蒙头转向,但是却不能接受面前这个年轻女孩的举动,身子紧跟着向前的同时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大声,“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这样?!”
高举在空中的巴掌被向冷鸢无谓的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令向前进迅速软了下来。
向冷鸢明白自己现在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在处理这件事,说到底自己不该出手,可是她的身体早就不能听自己的使唤,所有的举动都已经变成了本能。
“我算什么东西你管不了,但是你是不是东西我能看的清楚。你算什么男人?!一个欺负了女人,占有了她却给不了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现在又要小肚鸡肠的去猜疑她,你自己没有脑子吗?她就在锐海市城郊,离着那个男人那么近,如果想去背叛早就去了,还会和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在这个时候再回到他身边吗?”
话不多但是很有道理,向前进一下子就没有了怒气,整个人软塌下来,撤出椅子坐了过去。
向冷鸢见到有成效,便更加有了底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铿锵有力,她的眸子里是坚定有力的光,表情也是变得坚强冷艳。
“你的心装不下这个强大的女人是你没有本事,你的心太小撑不下这个女人的宽容是你的无能,但是都这样了你还要自暴自弃吗?即使过去你做错了,你是不是应该用余下的时间去弥补,如果你还是个男人,那你就承担起你该承担的,让这个已经进入花甲之年的女人不再遭受苦难。”
现场陷入一片寂寥。
向冷鸢知道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所以她没有再继续下去。她懂得适可而止,更加明白有些事情即使自己放的下,别人能不能放得下是她控制不了的。
她只是不忍心看到自己母亲痛苦的模样,她真的担心曹丽颖会想不开。转身临走前,向冷鸢还是悄悄的瞟了眼坐在一边的曹丽颖,眼神中全是不舍。
可是,她能做的只有这一些了。向冷鸢走到向男身边,启唇说话前静静的平静了内心的激动,“好好照顾曹阿姨,看好她,别让她想不开。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向冷鸢大步跨出门槛,走到院中时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厨房里炖着母亲亲手做的老母鸡,香味已经飘出了很远,向冷鸢留恋着,忍不住泪水浸湿了脸庞。
当她回到自己的车上时,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但是她自己明白不该这样哭下去,可是就是控制不住眼睛里的泪花,一边伸手用纸巾擦拭,一边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她自己明白是如果。如果不是昨晚听到了曹丽颖说的话,知道了自己不是向前进的亲生女儿,那么今天她肯定是不会下去这个重手的。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只看起来柔弱纤细的手会狠狠的打在向前进的脸上。如果自己还是向晚,如果自己还是那个自认为留着向前进骨血的女儿,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可是,今天就是发生了。不是一时冲动,是自己完全有理智的情况下发生的。她已经发现这个男人只用劝说是不会回头的了,一个巴掌的教训是必须将其打醒的冲动。
像一记灵药,恰到好处。却同时深深的抽在了向冷鸢的心上。
忍着痛,纵使自己有千万倍的不忍心,不放心,她也必须离开。那个家是自己最最牵挂的地方,但是那个家发生的这一切都将是一个个轰然地雷砸在了向冷鸢身上,炸的体无完肤,炸的魂飞魄散。
她知道自己接受这些很难,也明白自己的母亲也在慢慢承受着痛苦。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也从来不会想过像电视剧一样的情结会发生的自己的身上。
可是它就是发生了,并且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每个人都需要一段时间去接受,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空间去缓冲。而她是那个最需要解脱的人。
所以,她需要缓冲,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和角落去舔舐自己的伤口。所以,她必须走,走的干净利落,走的不顾一切。
向冷鸢希望,当自己重新走回来的时候,那个家还是自己最心安最想回去的地方,她希望那里的人每一个都是好好的,包括自己。
脚下的油门已经被自己踩到了底,向冷鸢擦干了泪水,朝着骄阳四射的远方,义无反顾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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