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在马背上一路飞奔,她试图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下来,可是自己不管再怎么用力,马儿就像疯了一般往前狂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尽管她差不多已经将缰绳勒进自己的肉里。
身边的树木越来越密,杂乱无章,参差不齐。路上的杂草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跑到了丛林深处。
然而身下的马不仅没有一丝疲累,反而是越来越亢奋。
突然眼前出现一根手臂粗的横枝,那是旁边一棵大树舒展出来的,横枝的高度刚好到林清玄的胸口处。
眼看就要撞上了!
这要是被撞上,依着现在这个速度以及树枝的粗细所造成的撞击力,林清玄必定非死即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清玄拉紧缰绳身子往身后一倒,在马背上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躺马切腰,横枝擦着她的心口而过,竟毫发无伤,却也惊险万分。
这惊险的一幕刚好被从后面追上来的九方聿桀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叫好。
他发现林清玄的马竟然开始从兴奋转为癫狂了,不但在疯狂地奔跑,而且边跑还在不停地上下跳跃,左右扭动,如果不及时阻止,危险随时到来!
九方聿桀在身后一边全力催动马儿奔跑一边朝林清玄高声吼道:
“小心树枝!左边有树枝!”
林清玄知道九方聿桀就在身后,可是她来不及应他,因为就在他呼喊的短短几秒里她已经连续躲避四五次树枝了,每一次都惊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伤筋动骨,甚至一命呜呼。
黑马疯狂地暴走,四肢被沿路的树枝、石头和茅草擦挂得血肉翻飞,可是它已经失去了理智,没有丝毫感觉,只是不停地朝前奔跑,不知疲惫。
林清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伤痕,再灵巧的身子也抵不过不断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的树枝利刃,她的衣服也被树枝划破几条口子,裂口出渗出几丝血迹。
她屏住呼吸试图跳马,可是旁边枝叶横生的灌木丛全部长满了长长的、坚硬的尖刺,就这样贸然跳下非得被扎成刺猬不可!
她试图像之前在马场驯服西野樱的马儿那样驯服这匹黑马,可是二者之间有明显的差别,西野樱的棕马只是性格刚烈、野性难训,而现在这匹被林清音喂了五石散后已经没有理智了,它现在是一只完完全全的疯马!
正在林清玄最后尝试驯服黑马的同时,九方聿桀发现一个让他更加心惊的事情,他们正在朝南奔去!
这一路狂奔,他没看到任何岗哨,路也越来越窄,甚至开始出现没有路的情况,这说明他们离悬崖不远了!
突然茂密的树林在前方五六丈的地方戛然而止!
九方聿桀大声疾呼:
“快跳马!前面是悬崖!”
林清玄闻言,发现前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大块岩石,想起九方聿荆的介绍,眼看再往前就是悬崖。
她决定做最后的努力,最后再博一次,看能不能让马停下来。
然而马儿亢奋的嘶鸣让她终于明白过来:这马已经完全疯了!
它血红的眼睛堪比那山间的杜鹃,凄厉的嘶鸣同杜鹃鸟此起彼伏,声声回荡在空山野林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眼看马儿冲着悬崖奔去,马上就要摔下去了!
林清玄一咬牙,纵身一跃从马上跳下,她在岩石板上连续翻滚了十来圈后终于停在一丛半人高的草丛里,而马儿竟直直掉落悬崖。
空气中回荡着阵阵哀鸣,它肯定是不能活了。
九方聿桀从后面跟来,见马儿已经坠落悬崖,连忙下马来冲到林清玄身边。
他此刻已然忘了林清玄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竞争对手,意外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样?没事吧?”
林清玄简单左右查看了一下,除了一些小擦伤外其他一切都好。
“你那马怎么发疯了?”九方聿桀看着她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都是因为你!”
“这赖我什么事?”
“有人想要讨好你呗!三皇子!”林清玄特意把“三皇子”几个字咬得很重,仿佛要把九方聿桀嚼了吃了一般。
九方聿桀听完一阵语塞,反唇相讥道:
“你不说是你自己招惹的仇家多?好心来救你还赖上了是吧?”
“………还能走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
林清玄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然后在原地轻轻跳了几下,发现身上除了被树枝划开的几个小口子以外,其它均安然无恙。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好险!
九方聿桀正准备带着林清玄往回走,突然他的马儿一阵躁动不安,仿佛在惊惧着什么?
它不停地在原地打转,响鼻中透出极度的惊恐,头不停地摇晃着试图挣脱缰绳,前蹄也不停地在地上拨动,焦躁不安极了。
终于它挣脱了拴在一旁小树枝上的缰绳,朝森林深处跑去。
九方聿桀把林清玄护在身后,紧张地朝四周查看,突然右前方的树枝剧烈地摇动,树上的鸟儿全部惊得四处纷飞。
二人站在原地全身戒备,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危险状况?
一阵虎啸从树林中传来,仿佛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是野兽!
不一会儿,从右前方的草丛里窜出一只花斑大虎,身高五尺,身长八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栗栗地耸立在宽大的“王”字两边。
眼睛大如铜铃,炯炯有神!虎须破肉而出,根根如戟!
一阵王者之气扑面而来,威风凛凛,撼天动地!
很显然,这只大虎是循着那黑马的血迹而来,行至此处不见猎物踪影却拾得两个人类,已然是将眼前的二人“将就”当做是今天的晚餐了。
二人心惊胆战地站在原地,眼下鼻嗅腥风,耳灌虎啸。
若转身,则是堪堪绝壁,底下茫茫江涛,九死一生;若前进,前面是无可匹敌的森林之王,咄咄逼人,血盆大张!
这绝境几乎无解!
只见那老虎四只毛茸茸、厚实强壮的大爪子坚定地站在岩石边缘,每只爪子都有千斤之力,只要被拍一下,受之必定肝胆破结,心肺俱碎。
它的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猎物,它在等待,等待出击的最好时机。
………………………………………
林清玄的脑子飞快地运转,她扭头看着悬崖绝壁,发现上面竟然歪歪扭扭地长了一棵小松树,顿时心生一计。
正当她准备开口,九方聿桀却指着一旁的樟树抢先一步说道:
“你看到那边的大树了吗?下面没有什么枝桠,但是好在树足够高,一会儿我数一二三,我朝那边跑引开老虎,你努力爬上去。”
林清玄小声答道:
“爬个屁,不到两步你的脖子就被咬断了!你死了我能活吗?你可是‘皇子’!就算我不被老虎咬死,也得满门抄斩!”
林清玄一边说话一边解下自己的腰带,九方聿桀不知道她此举是何意义?
只见她解下三尺来长的腰带,将其中一头递给九方聿桀。
林清玄一边警惕地看着老虎一边小声说道:
“快把这个拴在腰上,一会儿我数一二三,咱们们一起左右往下跳。”
九方聿桀皱了皱眉,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猜测林清玄对于当下的情境已经绝望了,看来她宁愿摔死也不愿意沦为老虎的腹中餐。
可是还不到最绝望的时刻,他们应该奋力拼搏,以期寻出一条绝地逢生的活路。
他们当中至少得有一个人活下去,而他此刻希望能够活下去的不是自己而是林清玄,这才是他作为皇子应有的承担和魄力!
于是九方聿桀强势命令道:
“都什么时候,听我的!”
“凭什么听你的?就凭你是‘皇子’?你要知道,皇子在我这里屁都不是。”
听着林清玄的话,九方聿桀来不及反驳,只见眼前的大虎后腿一屈,瞬间就朝二人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林清玄见老虎扑来,没有等到开口数一二三,直接将九方聿桀往对面一推,然后自己毅然地向悬崖下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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