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再见九方聿荆

　　床上躺的并不是九方聿荆，而是传说中已经殡天的大夏皇帝九方昊天！

　　只见他紧闭着双眼，双颊微陷，满头白发，和当初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个慈爱儒雅的男子判若两人。

　　他沉睡着，林清玄仔细看他，似乎他已经睡了很久，就连床上都有一种奇怪的气味。

　　那种气味有点像垂死的老人发出的味道，是死气。

　　可是他的胸口起伏有致，呼吸平稳舒畅，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灯光昏暗，四下宁静，如果仔细倾听，九方昊天的呼吸是空气中最大的震动。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急，很疯狂。

　　鞋底和地面快速地接触又被抬起，然后再度撞击。

　　由远而近，此刻进了外间的客厅，一转眼已经走到转角。

　　林清玄定定地站在原地，把脸朝向转角的地方。

　　心脏从来没有如此剧烈地跳动过，仿佛为了等待这一刻它度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

　　度过了几个世纪的黑暗和漩涡，光亮就在这一刻将前方照亮。

　　那是一个灰色的身影，身材颀长，不再是稚气的少年，是一个男人。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将床上平缓的呼吸声盖住，搅拌着胸腔里的心跳，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周围的世界一下子不见了，那桌子、那椅子、那床和床上沉睡的人都被一种奇怪的氛围隔绝开去，微弱的的烛光也不见了，天地间光芒万丈，将二人一起笼罩在内。

　　林清玄看着来人，这是她无数次魂牵梦萦的人，她曾一度困惑，自己怎么会对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念念不忘？

　　他倔强的脸、畏惧的脸、失落的脸和坚定的脸，每一张脸上的表情甚至毛孔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九方聿荆看着眼前的女子：

　　肤如白玉，酡颜如醉，罗裙半干，更显娇柔。

　　是世间少有的国色丽人，袅袅婷婷，唇檀烘日，晕酣神敛，嫣然流盼。

　　双眼炯炯有神，闪动着奇异的光彩，看得九方聿荆神魂颠倒。

　　“玄儿？”

　　九方聿荆声音沙哑，双眼流露出不可置信，可是他的心却跳得厉害，因为他的心在告诉他：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女子。

　　“聿荆，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声音，九方聿荆觉得五雷轰顶，这声音…

　　“玄儿，真的是你！”

　　九方聿荆觉得心都快要爆炸了，他想冲上去将眼前的人儿一把抱住，把她抱在怀里，倾诉他的思念和牵挂。

　　可是他忍住了，眼里闪着泪花，

　　“你能活着，真好！”

　　这一刻，林清玄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什么，只见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九方聿荆奔去，一把把他抱住，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听见他的心跳猛烈地撞击自己的耳膜。

　　此刻的九方聿荆就像一根蠢木棒一样僵硬，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全身直冒汗。

　　这一刻他曾经在梦里无数次地练习，可是直到临了，他仍旧学不会。

　　二人什么话也没说，一个愣成了雕塑，另一个也跟着成了雕塑。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这一刻就是地久天长。

　　“呃…玄儿…”

　　最终是九方聿荆先开口，林清玄一听见他的声音，立马又像箭一般弹开了，整张脸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九方聿荆却不敢看她，因为这样的她实在是太美了，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陷了进去，忍不住会想要走到她面前拥抱她，亲吻她。

　　可是他不能，他已经做了承诺，有了约定，而且那个人还是他最敬重的三哥。

　　而且她是那么美丽，那么耀眼，就像那最美的月光，不论天上有多少闪亮的星星，她依旧最是引人瞩目！

　　“你衣服怎么是湿的，快去烤干，生病了可不好！”

　　林清玄差点跌倒，在这种时刻他竟然说出这么破坏气氛的话！

　　她理了理自己的尴尬，说：

　　“哦。”

　　然后在九方聿荆的带领下，穿过甬道走到一间房间里。

　　这间房中间有一堆柴火，上面搭了一个三脚架，悬空挂了一只铁锅，里面不知道煮了什么东西，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

　　九方聿荆把火堆用一根木棍扒拉了几下，然后再放了几块木柴在里面。

　　火堆里霎时噼里啪啦响着，同时火光渐高。

　　九方聿荆从旁边拿了一只小木凳递给林清玄，

　　“快烤烤，快把衣服烤干，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姜，给你熬点姜汤。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对了，我先给你倒点热水！”

　　看着九方聿荆忙上忙下、忙前忙后的身影，林清玄心里生出一股温暖。

　　“聿荆，你别忙了，我不饿也不渴。”

　　听到林清玄的声音，九方聿荆停下了忙忙慌慌的动作，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没过多久，他又重新启动，开始找东西盛水，

　　“那我给你倒点水吧！”

　　接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碗，蹲到火堆旁，原来火堆里埋了一只小瓦瓮，里面烧着热水。

　　九方聿荆一只手拿了一只小木勺，另一只手用一块布包着手将盖子揭开，打了一碗热腾腾的水递给林清玄。

　　林清玄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碗，立即感受到碗里的水传出来的温度，就像现在的九方聿荆眼里传来的温暖。

　　林清玄看着他又把一切恢复，看着他无比熟练地做着这一切。

　　虽然她看得出来他有些慌乱，可是动作娴还算熟，也没有原来那种稚气，反而是出乎意料的成熟和稳重。

　　九方聿荆做好一切之后，静静地蹲在离林清玄不远的地方，透过火光看着她，有时候发呆，有时候用木棍掏掏火，像极了乡下老实木讷的小伙子。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话，虽然心中都盘旋着千万个疑问，可是没有谁先开口，不是不知道怎么问，而是害怕打破这二人之间的宁静。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蹲着，有时看看火堆，有时又把目光投放在房里四处游移，既不熟稔，也不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九方聿荆深吸一口气，终于率先开口说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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