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金镯儿一下子听出了他的情绪,抬起头来,眸飞如魅,“皇上,您小心着,别再给它扎着了,奴婢可担当不起。”
一边含嗔一边俯下身去取他手中的玫瑰花,不想一股大力袭向腰肢,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身上,她呀地一声,想要爬起来,那横在腰上的手,力道之大,令她半分动弹不得。
“你想讨朕的欢心?”男人眸斜,眼神肆意至极。
女孩的心随之一荡,“世上所以年轻的女子,谁不想讨得皇上的欢心?”
“是吗?”他反问一声,好像真有例外。
窦涟漪,你不要的,别人却是朝思暮想呢,男人眸光一沉,玫瑰珠花蓦然翻落入掌中,五指用力并拢,掌心被用来别发的卡子刺穿,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他将它用力甩出去,猛一翻身,女人的娇呼随之而起……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日,皇宫又是一番热闹,窦涟漪吸取了除夕夜的教训,这次乖乖地呆在屋子里,任它外面热闹非凡,就是不出门,总算平平静静地过去了。
接下来,生活按部就班地继续。
因为有太后这层关系罩着,加上太监总管李莲成据说也打过招呼了,是以每天的活不多也不重,完成上头派下来的活以后,窦涟漪一有空闲时间便往司制房跑。
上次做的寝衣被掉包后,她一直想着,亲手为他再做一件。
可是在他眼里,她不擅女红的结论已是板上钉钉了,强行扭转势必会引起怀疑,若深究下去,只怕将替嫁一事带出来,思前想后,窦涟漪决定上司制房“学”女红,到时候,即便水平突飞猛进,也好有个解释。
这天,她正在司制房刺绣,不知怎么搞的,手一抖,针尖刺破了手,嘤咛一声,将手指放在口中吮吸,秀珠便在这个时候急急忙忙地进来了。
“小姐。”
窦涟漪忙将手指拿出来,以免秀珠见了又大惊小怪,不过秀珠好像并未留意到这些,难不成出事了?一念至此,她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听说,听说皇上要娶新后了,人选都已经定了。”
她的身子猛然晃了一下,接着半天未动,整个人仿佛呆住了,此时的窦涟漪仿佛坐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也是一片空白。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别吓我。”
一阵猛烈的摇晃将人摇醒,是秀珠一边摇着自己的身子一边大声呼唤,她赫地起身,冲了出去。
这情景仿佛见过,去年听到他御驾亲征的消息时,她也是这般急切地跑在去往怡心殿的路上。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她咚地撞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时,喝斥在耳边炸响:“你瞎了眼睛,敢往镯儿姑娘身上撞。”
窦涟漪定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
如今的金镯儿又不同从前了,皇上临幸过的女子,虽说眼下没有晋封名位,据说是因为皇上贪其机灵,不舍得放她走,只怕以后封嫔晋妃指日可待。
当日,秀珠气愤地将此消息报告给她时,窦涟漪脸色丝毫未变,皇上从来不可能属于一个女人,这是她最近方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对不起。”
窦涟漪淡淡地道了歉,熟话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金镯儿两样占全了,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又是你,这宫里没规矩了吗?竟由着你像野物似的乱跑乱撞,若人人都像你一样,岂不乱套了?”人果然不能得意,看金姑娘嚣张之气又盛了几分,尤其是在她这位故皇后面前,说话有板有眼的,颇有主子的味道了。
“就是,也不知道这尚仪宫是怎么教人礼仪的,这样不懂规矩的人合该拖进惩戒室好好调.教一下,方能放出来。”旁边的小宫女起劲地附和着。
金镯儿哼了一声,“既然尚仪宫失职,那就由我们帮着管管,小红,宫中乱跑乱撞该如何处置?”
“依例重责数十大板也是有的。”
闻得此言,金镯儿沉吟一会,“本姑娘心善,板子就免了,去拿桶水来,让她顶在头上;本姑娘大仁大量,就以一个时辰为限。”
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窦涟漪终于忍不住冷笑起来,“等你真正当了主子,再来教训我不迟。”说完,自顾继续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金镯儿气得大叫一声,如今除了李莲成,还有太后身边的来喜姑姑,哪一个宫人见了她,不给几分薄面,“你们是死人呀,还不给我拦下她。”
几名小宫女得了令,跑上来团团将窦涟漪围住了。
“哼,你今天不认罚,休想过得去。”金镯儿赶上来,气急败坏地大叫。
窦涟漪气极:“是,我是奴才,你又何尝不是,奴才何必为难奴才,倒叫人看不起。”
“她是奴才,那我呢?”
金镯儿怄得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从旁边蓦然传来一声,几人一见,赫然是皇贵妃安景凉与淑妃萧丽云,一个个赶紧行礼问安。
发声的是萧丽云,她其实讨厌极了金镯儿,但比较起来,她更讨厌窦涟漪,确切点说,是怕极了才对,怕她有一天咸鱼翻身,重新占据皇上的心。
“她在宫里横冲直撞,还不服教诲。”金镯儿恶人先告状。
安景凉抚着如意簪长长的流苏不说话,萧丽云横向窦涟漪的一眼,极尽厌恶的神色,“我与皇贵妃都看见了,窦涟漪,你且说说,本宫的话可算数?”
窦涟漪暗叹了一口气,麻烦来了。
“淑妃娘娘高高在上,岂有说话不能算数的。”她恭声作答。
萧丽云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那好,便按照方才镯儿姑娘说的办吧,留人给我盯着,不许偷懒。”吩咐完,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安景凉,“姐姐,我可没兴致逛了,您若有兴趣,继续逛便是,妹妹先行告退。”
“妹妹没兴致,姐姐我更是兴致全无了,唉,这宫中没一日是清静的。”安景凉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也走了。
早有人提了桶来,满满的一桶水,金镯儿得意地斜着她:“请吧,涟漪姑娘。”
窦涟漪咬了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弯下腰,听得嚣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许洒一滴水出来,否则加一个时辰。”
她一咬牙,一用力,将桶提了起来,艰难地举过头顶,双腿一软,几欲跌倒。
“感觉怎么样?”
金镯儿在一边得意洋洋地问。
“还好。”窦涟漪咬牙坚持。
“那你就慢慢地享受吧,本姑娘不奉陪了。”金镯儿被她淡定的神色气得脸色一变,怒哼了一声,又一指近旁的小宫女:“你,给我看好了。”
对于挨罚的人来说,时间慢得好像停滞了一般,不到半个时辰,人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双腿似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这时,秀珠闻讯赶来,上前便要将桶拿下来,被窦涟漪制止了,“秀珠,别闹。”她一个人受罚就够了,若闹起来,只怕两个人都得挨罚。
“那我找皇上去,秀珠不相信他会舍得您受苦。”
呵呵,她笑了起来:“秀珠,你忘了,当初是谁下旨要将我五马分尸的,他都要取我的命了,还有什么不舍得;何况,新人,新后,一个又一个,你认为他还能记得我吗?”
秀珠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得在一旁守着,抹着眼泪干着急。
这一个时辰仿佛一个世纪那样长,当时辰终于到了,咚地一声,桶跌落在地,人跟着倒了下去,后来的事她一概不知了,醒来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
太阳照常升起,不管人间多少悲欢离合,几许喜怒哀乐。
窦涟漪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位皇帝跟前的红人镯儿姑娘了,时不时地会来找找茬,以至后来,在路上远远地看见她,不得不立马避开,心想惹不得还躲不起吗?
偏偏有句老话就叫冤家路窄,这天,她给各宫送完洗好的衣裳,回去的路上要拐过一个弯,就在这视线不及的拐弯处,两人狭路相缝了。
“站住。”
窦涟漪自顾低着头疾走,一声厉喝自身后传来,她没有停,反而越走越急。
“喂,你聋了吗?没听见镯儿姑娘叫你站住?”金镯儿旁边的小宫女赶上来一把拦住她。
她已经打定主意,在这宫中清清静静地了此一生,不争,不斗,亦不怨,为何就这么难呢,窦涟漪暗自叹息一声,转过身来,点头示礼打了一声招呼:“原来是镯儿姑娘,方才走得急,有眼未识泰山,还请见谅。”
金镯儿面现得意,对她的谦恭尚算满意,紧接着脸色一变,似乎琢磨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来。
“窦涟漪,你拽什么词,以为本姑娘听不出来吗?”叉着玲珑小腰身,头上的玫瑰珠玉簪子随着她说话晃来晃去。
宫女按例只能配戴珠花,即便高等级的掌事宫女也只是在花饰上繁复一点,从没有宫女佩珠戴玉的,金镯儿可是头一个,足见她如今的地位,以及受宠的程度了。
“我比不得镯儿姑娘受皇上器重,若是晚回,上头会责罚的,恕不奉陪了。”实在不想纠缠下去,为了息事宁人,窦涟漪还致了一个平礼,这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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