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母亲的想法

　　元旦和周末在一块儿，李钰按照习惯，先是回了一趟老宅，平时工作的时候不常过来，晚上又是歇在温敛那儿的，算算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跟李母好好的吃顿饭了。

　　空旷清冷的李氏老宅内，李钰停车的响动惊动了屋里的女人们。屋里的蒋妈刚探出头见着是李钰就忙着招呼：“少爷回来了。”李母随后走到门口，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出了深深的眼纹。

　　李钰回来之前打过电话，老宅里的饭菜早就安排好了。他在客厅陪着李母说话，蒋妈就转进厨房帮着忙活。

　　老宅空阔，李氏嘉华的地位又摆在那儿，平日里也不接待其他人，又许久没见着儿子了，李母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不过兜兜转转话题还是绕到了他的终身大事上。

　　“怎么样，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姑娘，有没有合心意的？”

　　李钰的容貌有三分神似李母，更多的是像他失踪多年的父亲。看着肖像丈夫的脸李母越发觉得儿子的终身大事必须提上日程。

　　原本热热闹闹的李家啊，现在清净的实在是不像话。

　　李钰喝了口茶，面上带着微笑：“最近公司事情忙。”

　　“我知道你公司事情忙，但再忙能也不能耽误终身大事啊！”李母不满他的态度：“你自己待会儿去后院看看吧！”

　　突然转换的话题让李钰一时没反应过来：“去看什么？”

　　“狗，我养的狗，这胎生三个，三个。”李母道，口气略有些怒其不争。

　　李钰现在听到老宅的狗就觉得心里堵，他妈没事就念叨那些狗，上次生了还专门给他打了个电话。语气激动的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我也不要求你找的媳妇儿只会生，但儿子你的年纪也该找女朋友了。”李母抿了口茶继续：“从你接受公司开始就一直忙，所以我也没有在这上面给你压力。可现在李氏嘉华已经稳妥前行，城北的那个项目也是一马平川。我们李家有花不完的钱，你可以暂时稍微歇一点脚步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妻子了。”

　　李钰认真的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一合计反而先开口问了李母：“母亲觉得什么样的妻子合适我？”

　　“这个不得你自己去找么？”

　　“我想知道母亲心中觉得合适的。”

　　“家世可以不要最好，但也不能差。不然你们的视野和想法会有很大的偏差。行为举止得体，接人待物温和大方，能照顾你，也能承担起李氏嘉华主母的身份。”李母侃侃而谈，她想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儿，早就把她想得到的一切换化成了一个标准。

　　李母本名阮芝，原是A城另一豪门大家的小姐，从小就受到大家严格的教养，如今年近六十但体态优美，端坐的身姿仍旧挺拔，一张脸上也只见零散细纹。李母的身体也不错，每天坚持运动遛狗，更是显少生病。她身上有着大家豪门的气度，也有着为人母的期盼。

　　李钰忽然就沉默了。

　　刚刚李母说的那些，他下意识的就把温敛拿来对比。等到他突然意识到时才明白原来他已经有了这种想法。

　　可是温敛的身份……定然不会得到李母的同意。

　　这件事情，他得好好的想想办法。

　　李母见他的沉默，心里一喜，面上迟疑：“儿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李钰回神，看着母亲，从容开口，神情淡漠：“没有。”

　　李母瞬间泄气。

　　李钰看着母亲明显带着低落的神情，有些不忍。他其实更想跟母亲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并且是想抓在手里一辈子的那种。可是温敛现在的身份尴尬，如果母亲插手，定然会闹的不好看。温敛心气儿高，万一到时候的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他不想冒这种险。

　　还有就是温敛对他的感情。

　　这段时间，女人对他的态度在改变，他看着眼里也很高兴。可是她昏迷时嘴里呼喊的那个名字，那种不舍和深情让李钰每每想起胸口发堵。他也曾经想过，明明当初那么严厉的拒绝他，为什么会在第二年见面时突然同意。那不曾相见的十年里，她的经历和感情又是怎么样的？

　　她有多深爱那个男人？

　　她又为什么离开？

　　如果不是那次生病，她是不是会一直瞒着他，瞒着她的感情？

　　可是，那又怎样？只要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就不会让温敛再从自己身边离开。

　　他会想办法给温敛一个能够配的上她的身份，把她留在身边。

　　这边，蒋妈踏着步子愉快走来：“夫人少爷，饭菜都好了。”

　　李钰看着穿着朴素但是质地明显不错的蒋妈，微微点头。蒋妈是从小跟母亲一起长大的，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李母当初嫁进李家也把蒋妈带了过来，这么多年陪伴照料，比起李母那些各自成家忙碌的兄弟姐妹来说，蒋妈跟母子两的关系要更加深厚些。

　　这边，李母已经站起了身，向饭厅走去。

　　李氏老宅的建筑，传承几辈，处处可见时光的沉淀和家族的底蕴，从进门铺路的小青砖，大门内侧两个百年以上的瓷窑花瓶，客厅随处可见的顶级黑檀木家具。还有饭厅中呈现在李钰面前十米长的金丝楠木卷云纹饰餐桌。这里和现在年轻人流行的喜欢不一样，却是李钰从小长大的地方。

　　蒋妈把最后一道清蒸桂鱼放在桌上，脸上的笑容浓郁：“很久没做了，都是新鲜的食材少爷尝尝可还是原来的味道？”

　　净过手的李钰和李母已经坐到了位置上，三分神似的脸庞，同样矜贵的气度，就连用餐是端坐的姿态都极像。蒋妈看着心中自豪油然而生，这是她家的少爷。

　　饭后，李钰在客厅里陪着李母说话。下人吃完东西到一点为止都聚齐在了客厅。按照往年的习惯，李钰会在元旦除夕这样的大日子给下人派过年红包。

　　按照往年的习惯，像蒋妈和蒋妈的丈夫身为老宅管家的廖叔都是为李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的人，李钰会给五千至一万的红包，其他人会根据工作时间的长短和工作的难度给与三千至五千的红包。这是主人的心意也是涂个热闹和喜庆。不过这次蒋妈接了红包，看着厚度就知道钱数不一样，她和丈夫对视了一眼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李钰在老宅一直待到了晚饭后，期间接个顾维遇旭的电话，男人在那边很正经的告诉李钰，他要回来了。

　　李钰走后，蒋妈两口子合计了红包里的数额，都是两万的整数。侍候李母睡觉的时候蒋妈就把这事儿说了，李母也没放在心上，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一万两万只是一个数字。

　　可蒋妈拿的不踏实，他们在李家，待遇一贯很好，李氏母子也从来没把她真的当过下人。按说这年节红包都是图个喜庆，但两万块，都赶上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了。

　　李母对着蒋妈的惴惴不安轻叹：“都是这么多年的情分了，也就是你有孩子，不然以后李钰给你养老送终也是了得的，不过就是两万块钱，不要放在心上。”

　　蒋妈做人做事很有分寸，在李家这么多年，遵守本分从不逾越。所以才受到李母多年的信任。私下没人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姐妹一样的相处，李母的很多心里话也跟蒋妈说。

　　“马上就是元旦了。”李母岔开话题：“前段时间不是说有些家人递了帖子过来想元旦过来拜会？”

　　蒋妈立即答道：“是的，很多人家都递过帖子。还是如同以往那样，挑选些人家吗？”

　　“阿钰的行程怎么安排的？”

　　“少爷还是如同以往，跟着公司的人一起。”这事儿李钰下午的时候就交代过，只是那时候李母在房间午睡。

　　“公司的事儿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我帮不了什么忙，那就稳在后方帮他维系家族之间的关系吧！”李母的情绪透着淡淡的低落。

　　蒋妈知道李母是心疼儿子，如果先生在少爷也不至于会这么累。可是先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消息了。想到这里蒋妈对李母的心疼有多了些。

　　一个城市顶尖豪门的联姻多为商业利益的结合，李母当年嫁给李父也是这样的开端。只是婚后两人难得的合拍更在日后生活中产生了感情。李母对李先生是一心一意，李先生也没有如同其他成家的男人，在外面朝三暮四，他的一生拥有的不过就一个李母。两人夫妻相伴很爱和睦，一直都是上流社会中的佳话，直到李先生突然失踪。

　　“我看过这次递过来的帖子，很多家里都有适龄的姑娘。”蒋妈提醒。

　　“那就都接吧。”李母心思一转：“我先看看这些姑娘的面儿，元旦之后就是阿钰的生日，到时候我们办个生日趴体，让阿钰再看看。”

　　蒋妈想着这个办法的可行度提出疑问：“少爷……会同意吗？”

　　李母终于露出了睡觉前的笑容：“他都三十了，怎么说也该办一个。你不知道顾家那小子，儿子都快三岁了。”顾维遇旭的事情李母她们知道的并不清楚，只晓得某一年顾维遇旭回来过年突然就抱了个孩子，并且跟家里人说那是他的种。

　　社会对男人和女人还是有差别的，如果是个女儿家这样抱回去一个孩子，还不晓得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但男人抱回去顶多挨几顿骂就算了。再说顾维遇旭的那儿子她们见到过，长的那叫一个可爱，跟电视里那善财童子似的，又白又嫩让人忍不住喜爱。

　　两人说起孩子顿时都有了精神，李母也不睡了，跟蒋妈面对面的把顾家那孩子的可爱之处谈论了个遍。

　　蒋妈也是笑，她结婚晚李母几年，儿子刚大学毕业进入李氏嘉华，结婚生孩子的事儿还要等几年。可以后也毕竟是要当奶奶的人，谈论起可爱的小孩子一张脸上笑的都是褶子。

　　“去年回来的时候那孩子才一岁多，喊人那个敞亮，一口一个奶奶的叫的人心口都化开了。”顾维遇旭去年带着孩子过来拜年，李母看着喜欢硬是把人留到吃了晚饭才走。那时候顾维遇旭就打趣过让李钰快点儿结婚给她生一大堆的孙子，让她抱都抱不过来。李母想着那个场景，笑的灿烂。

　　“说起来，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能看到那个小朋友。”李母的声音里带着怀念。

　　蒋妈给她收拾好床铺，笑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快了。”

　　李母想着也是：“过段时间我们去商场给孩子买点儿东西吧。”上次小朋友来提前也没打个招呼，她就给了个红包也没准备礼物。

　　蒋妈看着李母脸上的欢喜，点头道好。

　　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话，李母才躺下休息。

　　蒋妈下楼的时候瞧了眼楼梯上的钟表，都十点半了。她愣了会儿神才从楼梯上缓步下来，视线逐渐从俯视到平视，客厅那些昂贵的不可说价的家具里环绕的都是安静。

　　这个家实在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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