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下山沟的女孩子

　　距离垃圾场不到百米时，我到了。

　　钟如刚没走开，反而停下车跟着我。

　　我转过身，瞪着他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钟如刚却紧走两步赶上来，说：“曲姐，反正回去也是闲着，跑了这么多年也没挣到几个钱，今天就陪你转转吧！”

　　我怕贾怀福看到生意外，急忙推着他往车边走，“我不用你陪，赶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钟如刚起了疑心，神情慌张起来，“曲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敢说小敏被人绑架，硬把他推到车边，用力塞了进去，随后重重关上车门，跑远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小敏号码。“听着，现在绕过垃圾场，我在不远处小树林等你，限你十分钟之内赶到，如果再让我看到别的人跟过来，你也不用见到小敏了！”

　　我急忙解释哀求：“出租车司机已经走了，我马上赶过来，钱都带来了，请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扭头往后看了一眼，人和车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刚到小树林附近，手机又响了起来，“听着，把钱都倒出来放在地上，让我看看是不是在骗我！”

　　我左右上下看了一阵，始终没发现贾怀福的身影，弄不清他到底躲在哪里，一点声响和动静都没有。

　　包被打开，露出成沓成捆的百万现金，我慢慢摊开放在地面上，仰着头东张西望，但就是看不到贾怀福的身影。

　　这时手机里面传来声音，“别找了，快离开那里，等我点够数目小敏会和你主动联系的！”

　　“我要听听小敏的声音，现在立刻！”

　　“呵呵，你以为我傻吗？会把她带在身边吗？放心，她很好，现在被我捆绑藏在另一处，等我拿到钱，就会告诉你地方的！你现在可以走了，我等你走远拿到钱才可以告知她的藏身之处，如果敢耍花招我可以告诉你永远别想见到小敏了！”

　　我只想要小敏，钱永远不能和女儿相提并论。如果他要五百万甚至一千万，我都会东拼西凑满足。所以，我只想马上见到小敏，匆匆跑着离开了，连头都没敢回。

　　我一口气跑出一百多米，就隐约听到那边有嘈杂的人声，好像是什么人在**呼喊。

　　我犹豫起来，怕贸然跑过去会惹恼贾怀福，所以蹲在路边喘气探听。

　　大约等了三分钟，那边慢慢没有了动静，刚才细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听得很远处狗吠羊叫的声音。

　　我猜想贾怀福已经带钱离开，犹豫一下，才敢慢慢向之前放钱的地方走去。

　　很早就发现，那地方躺着一个人，似乎还在蠕动身体，但幅度很小，基本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我受到惊吓，那人看着就像钟如刚，一个人躺在地上，包还在地上，钱却不见了。

　　走过去一看，躺倒在地的正是钟如刚，头周围有鲜血渗出，还在蔓延扩展，已经打湿了不少地方。

　　钟如刚还有救，但气息微弱，已经神志不清动弹不得了。

　　我被吓坏了，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幸好被钟如刚一声微弱的话语惊醒过来。“曲姐，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往山沟跑下去了，快去看看吧！”

　　我怀疑起来。贾怀福说他把小敏藏在别处，根本没带在身边，会不会是钟如刚看错和误会了。忽然见他血流不止危在旦夕，安慰先不要说话，随即拨通了市医院急救电话。

　　小敏的手机是关机状态，我弄不清楚钟如刚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又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我大体可以猜到，我下车后钟如刚没有离开，后来跟贾怀福遭遇受了伤，小敏可能就在附近，之前跑下山沟的女孩子就是她。

　　我没有贾怀福的联系方式，钟如刚又陷入昏迷，不确定小敏是从哪里跑下山沟的。总之，我很困惑和无助。我想去找小敏，但救护车还没赶到，也不确定贾怀福到底会不会再为难小敏，等等，心里有无数种猜想，但都找不到答案。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市医院急救车赶到，我亲眼见他们把钟如刚拉走，这才有空去找小敏踪影。

　　我冲到悬崖边，放声大喊：“小敏，你在哪里？小敏，我是妈妈，你在哪里啊？小敏……”

　　声音很大，略带嘶哑，但没听到任何回应。

　　我脱下高跟鞋，光着脚慢慢向山沟走去。

　　眼前沟壑纵横、山路弯弯。对面是连绵不断贫瘠的荒山。

　　山路陡峭，我几乎是滑行到沟底的。

　　袜子和脚掌早被磨破，身后留下一串串带血的脚印。

　　我哭喊着，一声高过一声，希望能听到小敏回应。

　　时至晚秋，山沟里干冷沉寂，北风呼啸着把我的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然后消散。

　　脚掌受伤严重，许多砂石草屑陷进模糊的血肉里，我不能再走一步，躺在地上疯狂喊叫，折返回来的声音像鬼哭狼嚎。

　　就在我准备询问继父小敏来过没有的时候，一个叼着烟嘴的瘦削老汉走到近前，面带惊奇地问：“大妹子，你躺这里干啥？该不是从山上摔下来了吧？”

　　我仿佛看到救星，急忙艰难支起身子，带着哀求的神情询问：“这位大叔，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经过？那是我的女儿！”

　　老汉咂摸着嘴，惊奇意外地说：“刚才是见过一个女孩子哭喊着向沟底跑去，我喊叫过几声，不过她像发了疯一样，根本没回话，我见天黑还要赶羊回家，所以没再追问。怎么，你打她了吗？”

　　我忍着疼勉强站起来，摇摇欲坠，带着疑惑问：“大叔，我们是闹了点矛盾，她气不过就跑掉了，你看见是她一个人在跑吗？身后还有没有别人追着或者见过其他人经过？”

　　老汉越听越糊涂，很明显不相信我说的，瞅了我好久才说：“就她一个人，可能已经跑远出山了，怎么，你打她后悔了？”

　　我猜想只要贾怀福没有追赶小敏，估计她能跑到家里，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是啊，我很后悔下手重了，谢谢你啊大叔！”

　　老汉似信非信地摇了摇头，见我脚伤严重，有些担心地问：“你还能走路吗？要不我扶你走一段吧！天快黑了，我看你走不出这里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走，连一步都不能挪动，也很想赶快离开这里，坐车回家看看小敏有没有受伤，精神状态怎么样，反正很不放心。“那就麻烦大叔扶持一下，我还有事，是不能耽搁在这里的！”

　　虽然，老汉看起来年迈瘦弱，但身上的力气一点都不小，可能是做惯了农活走惯了山路，几乎是背着我离开山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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