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儿42
那双眼睛坚定而明亮,在那样的眼眸中,她似乎能看到不亚于当年刘恒的雄心壮志。
为这样的人赌上一次,似乎也不亏……
次日晨起,聂慎儿照例服侍吕雉洗漱、穿衣,原先属于莫离的活大半都被她包揽。
吕雉年轻的时候过得并不算好,伺候公婆、照顾子女、田间劳作,样样都得亲自动手,这样一来在保养上难免不及那些同龄人,想要打扮得出彩势必得多花一些心思。
就在聂慎儿思量今日是用象牙簪还是用凤尾琥珀钗的时候,一句轻飘飘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恒山王重病,你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吧。”
心中恍若惊雷炸响,下意识地,聂慎儿向铜镜里看去。
镜面光滑无比,能将吕雉的模样清晰地映在镜中,镜里的吕雉只是拿着耳坠在耳畔比划着,面色平静无波,平淡得像是在问早晨的膳食。
“太皇太后吩咐奴婢照看襄成侯,奴婢不敢怠慢,素日里去的也算勤快,因着这层缘故,襄成侯对奴婢倒有几分信任,昨儿似有提起,说恒山王近来身子不大好,但究竟是什么病症,奴婢却是不知。”
吕雉平静的目光扫过聂慎儿的眼睛,嘴角带着一如往常的弧度:“是吗,哀家还以为,恒山王会直接给你写信。”
闻言聂慎儿表现得越发谦卑,她放下珠钗服了服身,双手贴合垂放在身前。
“奴婢身份低微,都是仰仗太皇太后才得了几分体面。太皇太后看重奴婢,襄成侯对奴婢自然也多几分亲近,至于恒山王,奴婢与恒山王并无私交,唯有尊敬二字,又何来书信一说。”
听着二人的‘交锋’,其余侍从均敛声屏气,生怕发出半点动静惊扰了交谈中的二人,一时间这偌大的寝宫竟是落针可闻。
摩挲着手中耳坠光滑的截面,吕雉默不作声地凝视了聂慎儿许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移开目光。
“恒山王病重,他给哀家寄了书信,看着约莫是风寒,你说哀家要不要派几个太医过去给他瞧瞧?”
什么太医瞧不瞧的,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聂慎儿心中思绪纷飞,脸绷得越发紧了。虽然她一早就想和吕雉提一下恒山王的病情,但她想象中的场景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吕雉逼问试探。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想不到,定是因为恒山王这次的病情,吕雉怀疑她与襄成侯交往过甚了。
吕雉一向多疑,是个认准了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主,不行,她得想办法将这一切往襄成侯身上靠。
襄成侯与恒山王都是皇嗣,但地位却迥然不同,一个是充满威胁的封王,一个是牵制兄弟的棋子,与棋子亲近自然好过与封王亲近,况且她亲近这枚棋子本身就是遵循了吕雉的命令。
眨眼间,脑海中的思绪已经整理完毕,聂慎儿用力捏紧藏在手心的布料,细微的濡湿感自掌心处传来,是她手心因紧张而溢出的薄汗。
“天家威严,奴婢不敢妄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