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儿54

一、二、三……

随着那些人影自窗跃入，聂慎儿暗自细数对方的人数，当她数到第五人时窗户边上就安静了下来。

要么是对方只有五人，要么……

是酒楼太小，若是再进人恐怕施展不开，剩下一些便等在了酒楼外面。

聂慎儿扫了一眼混乱的屋内，在几名侍卫的掩护下退避到一个角落。

混乱中不知是谁将桌上唯一的光源扑灭，整座酒楼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当视觉削弱，其余感官就变得尤为敏感，聂慎儿靠在墙边，侧耳听着那越来越嘈杂的打斗声。

沉重的呼吸，受伤的哀嚎，以及连绵不断的兵戈相交声，充斥了她整个耳膜。

那一夜过得极慢长，没有人可以独立于杀戮之外，就连聂慎儿自己也亲手将匕首送入了一个人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破晓，那柄陪伴她熬过一整晚的匕首失控落地，聂慎儿想弯腰去捡起，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抖得不成样子。

“别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吕禄看着这一幕，捂着受伤的手臂上前几步，似乎是想要安慰她。

聂慎儿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有几分古怪，“劳大人挂心，奴婢只是力竭，并无大碍。”

因这极凶险的一幕，聂慎儿不敢耽搁，回到青枫县后就打开了离宫前吕雉给她的懿旨，凭借那道懿旨，她可以调动临近郡县的守兵。每个郡县抽调一部分人手，便足以护得他们平安回到汉宫。

返程的路远比当初来的时候难走，追杀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直到靠近长安，对方才稍有收敛。

在耗费比来时漫长两倍的时间后，一行人总算回到都城，聂慎儿和吕禄第一时间到长乐宫向吕雉复命。

二人站成一排，聂慎儿的站位要稍微落后于吕禄，汇报时也多是吕禄主导，她只在对方有所遗漏时才会补充一二。

很快，吕雉将汇报完消息的吕禄放出宫，她从身侧书架的第三格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放在桌上，看着表现恭顺的聂慎儿，嘴角浮现出几分笑意。

“你这次做得很好，一有消息就给哀家传信了。”

如此，即便是聂慎儿和吕禄两人都死了，也不会让吕雉在消息的传播上落后于人。

聂慎儿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吕禄只不过是吕雉稍微用得顺手些的两颗棋子，与平常的那些宫女太监严格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世事无常，说不准哪日她这颗棋子就能变成左右战局最重要的那一枚命脉呢？

在那之前，她必须得好好保住自己。

转眼间，吕禄回到长安已经数日有余，这些时日以来，长安城繁华依旧，似乎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但若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平日里号称掉一块砖头下去都能砸到五品官的酒楼最近少了一大批官场食客，京中最好的成衣铺也消失了许多常见的身影。

整座长安城氤氲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唯独懵懂无知的百姓们依旧重复着自己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