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下不来台
徐轩胤看着为数不多的后妃，心里却又想起昨夜贤妃同志说的话来。
一个人的贵贱，并不在于身份地位，而是在于是否有安身立命之本。
若自己没有这个“本”，那便如陈氏一般，近则骄狂，远则怨愤。
以往的徐轩胤从未在后宫之事上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如今有了这样的认知，心思便也不随着自己根深蒂固的认知走了。
一个念头之间，便对德妃道：“今年你们留在行宫过冬，分封之事顺延至来年女官大考之后。
想考的都可以去内务府尚宫局参加考核，可按照品级分管宫中内务，亦可入门下省御前听宣。”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只德妃问道：“我们都可以去考？”
徐轩胤被她这个“我们”二字问的一愣。
御前听宣是门下省七品起步，尚宫局女官则是内务府五品女官既为一宫主事，从四品便可掌一司。
是以让美人和贵人去考，还算是挺有道理的。
可若是一宫主位去考，那就有点奇奇怪怪的了～
只看着德妃双眼的神采，徐轩胤便笑道：“你若去考，便着便服去考科举，若能夺魁，朕许你中书省第一女相如何？”
中书省是负责拟旨颁布召令的。
从门下省和尚书省进出所有政令和奏折都要从中书省过。
比如门下省是皇帝的秘书部的话，那中书省更有铮谏监国之责。
中书门下三品官，便是翰林院每三年科举的榜首从翰林院到尚书省六部一路顺利着升到四品的情况下，最后的终点。
“谢皇上恩典！”德妃却是直接起身跪伏而下，行了大礼。
“平身。”徐轩胤见她如此，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怅然若失，却又似乎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填补着那一抹终究无可挽回的失去。
贤妃同志讶异的闪了闪眸光，将徐轩胤和德妃的表情收入眼底，虽不确定徐轩胤是真心还是试探，却终归还是有些佩服他的心胸的。
很多男子，都将后院女子视作自己的附属品，甚至是炫耀的资本。
为了所谓面子，对糟糠之妻弃之如敝的也比比皆是，更何况是皇帝？
可见，徐轩胤对德妃，也是有真心的。
因着有这份真心，才想要成全她的梦和未来。
但心里肯定是不好受就是了。
这不，待到德妃起身回座，殿内气氛完全尬住！
“咳咳！那个！”贤妃同志很有眼力劲的救场道：“此事本也不急，还是得以为皇家绵延子嗣为第一要务。”
“喏！”众人，特别是目前已然有孕的四位美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这便齐刷刷起身道：“臣妾告退。”
徐轩胤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而后继续看着德妃。
贤妃同志……
“敬嫔姐姐慢些走！”贤妃同志也起身，对徐轩胤的主位微微屈膝后，便跟敬嫔一起往殿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一会儿劳烦徐嬷嬷前往御膳房盯一盯这制作禾虫膏的事宜，今日午膳时，还需往前朝增一道白灼红虫尾，咱们后宫怎么个吃法，便叫御膳房根据各宫口味自己拿主意，陛下的午膳也传来露华宫。”
说到这，贤妃同志看了看殿内仍然沉默端坐的两人，道：“要酸汤味儿的。”
“喏！”
“老奴知晓了！”
敬嫔和徐嬷嬷应道。
徐嬷嬷虽如今亦是女官，但当初毕竟只是陛下的奶娘。
如今留在宫中，就是云海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她深谙后宫生存之道，在后宫嫔妃面前，一惯自称老奴。
只是最近德妃和贤妃都在御书房忙着。
这后宫的庶务要说让敬嫔打理，那是真的不够格。
只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的情况下，徐嬷嬷倒是有这资历，也有这能力。
原本以为徐轩胤和德妃怎么也得说说话的。
可贤妃同志前脚刚踏入侧殿，徐轩胤后脚也已经跟了进来。
贤妃同志虽诧异，却也没问，只对墨染道：“今日怎么都觉得有些腰酸，姑姑去帮我跟德妃姐姐告个假，叫我躲上一日懒。”
“喏！”墨染刚刚也在殿内，闻言也完全没有因为贤妃同志所谓腰酸而紧张的去传太医。
而是跟云海打了声招呼，打算一会儿吃过早食后，两人都去前朝给德妃跑腿去。
毕竟看样子，陛下在午膳之前肯定也不会回乾元宫了。
“去找你小堂叔玩儿，让他带你飞～”吃过早膳，贤妃同志给盛哥儿找了个大玩具～
“好耶～儿臣，告退～”盛哥儿的假模假样一点都没能掩盖得了他的兴奋。
待父皇点了头，就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哒跑了起来，小堂叔，小堂叔的，喊的口齿清晰又清脆。
“你笑什么？”徐轩胤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假笑的某人，起身离席，行至内殿。
他也已经习惯了贤妃同志内殿里的无人打扰。
心中别扭又繁杂的思绪，总是想要静一静的。
“陛下太让臣妾意外了～”贤妃同志给他递上一盏茶，大眼睛又布灵布灵的盯着他猛瞧，满脸写着：“看我看我，搭理搭理我～”
徐轩胤接过茶盏，却撇嘴仍不想说话。
贤妃同志见状，便也不做打扰，只也给自己调上一杯蜂蜜柠檬薄荷百香果茶，尝了尝酸甜度，表示满意～
“我是被她问的错了神，没想到她还真的应了，都怪你昨日给我扯的话头子。”徐轩胤气闷道。
“陛下看我的眼睛，里头满满都是崇拜～”贤妃同志笑道。
徐轩胤斜睨了她一眼。
“臣妾觉得陛下今日前所未有的高大威猛又帅气！”贤妃同志保持着满眼的真诚继续道。
“惯会作怪！”徐轩胤没好气道。
哟吼？
还能哄不好？
那不存在的好吗～
贤妃同志放低了脑袋，将下巴搁在自己的手掌，慵懒道：“今日的陛下叫臣妾觉得，即便倾覆一生所爱只为你，也值得。”
又是“爱”？
徐轩胤困惑道：“为何？”
“因为您的思虑里有成全～”贤妃同志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当一个人愿意成全另一人时，他一定是抱着最真挚的真心的。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您知道德妃姐姐心有鸿鹄，便愿意尽自己所能给她撑起一片天空。
这比什么位份，什么财宝，什么子嗣，都要珍贵。
是最珍贵最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