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57)
四方小院里 ,红色的蔷薇花爬满了墙壁, 爬上了房顶,淅淅沥沥的夜雨落在花上,被灯笼光一照,折射出水晶般剔透的光。
廊下,窦镜辞裹着厚厚的披风坐在秋千上,半合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子站在她身后,抓住秋千绳轻轻摇晃着,也不说话 ,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
窦镜辞:殿下,我饿了。
朱佑晟附身在她耳边轻声询问
朱佑晟.:那让厨房给你做点粥来?
窦镜辞:不要,不想吃没滋没味的东西。
朱佑晟.:那……烤肉给你吃可好?
窦镜辞:好!
侍从很快便搬来了桌椅板凳,烤炉和各种食材。
朱佑晟挽起袖子洗了手,亲自动手给她烤,动作虽然不算熟练,但也是流畅。
窦镜辞乖乖坐在一边 ,毛茸茸的白色披风裹在身上,让她看起来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朱佑晟看着,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肉串烤好的时候,他放到碗里推到了她面前,她闻了闻,一脸陶醉,
窦镜辞:殿下竟有这等好手艺。
朱佑晟.:技多不压身嘛。
窦镜辞:要是有酒就好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东宫侍从,疯狂给他们使眼色,他们下意识就要给她拿酒 ,却被太子一声冷哼,吓得跪地。
万能龙套:殿下恕罪!奴婢们只是不忍拒绝小姐!
心里却在想:殿下真不上道,哄不好小姐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朱佑晟.:你才酒醒 ,身体不打算要了?要喝的话,喝点果茶就行了。
窦镜辞:行吧。
窦镜辞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着,转头小声嘀咕,
窦镜辞:我看朱佑晟就是舍不得……
朱佑晟.:我可听见你说我坏话了。
他突然附身揪住了窦镜辞的耳朵,轻轻一拉 ,不痛不痒,
朱佑晟.:不过我喜欢听阿辞叫我的名字。
窦镜辞:还喜欢呢,火烧眉毛了知不知道?
窦镜辞拍开了他的手,嫌弃道
窦镜辞:你知道今天白天的时候,窦府发生了什么事吗?
朱佑晟.:知道啊,相亲宴嘛。
说着,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酸意,将不满写在了脸上。
他不高兴了?为什么?窦镜辞想了想,恍然大悟,
窦镜辞:莫非你也怀疑窦世枢老头是庆王党?我跟你说,我今天百思不得其解啊,你说这魏廷瑜是什么人, 那就是阴沟里的臭老鼠,茅坑里的臭石头 ,家里现在除了爵位,那是穷的老鼠都不愿意光顾了。窦世枢就是再想要攀附权贵,但这京城里多的是比他魏廷瑜还要牛的人对吧?可是为什么他就不惜搭上一笔嫁妆,也要死活要将窦昭嫁给魏廷瑜?
窦昭有的是钱,但具体多少钱窦府的人都不知道。到时候出嫁了,除了她母亲当年陪嫁,府里怎么说还是要再出一笔的。
但窦世枢这个爱钱如命的老头,怎么就宁愿出血也要搭上这个有名无实的济宁侯?
她咬了一口肉,又喝了一大口果茶,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窦镜辞:朱佑晟你手艺真不错。
朱佑晟.:你喜欢就好。
朱佑晟摸了摸她的脸,接住了她刚才的话题,
朱佑晟.:我想,关键在于魏廷瑜的姐姐。魏廷珍嫁入的是景国公,那是万皇后的外家。窦昭嫁入济宁候府 ,窦府便间接和景国公府搭上了关系,也就和庆王搭上了关系。
窦镜辞:所以这窦老五,已经是庆王的人了。今儿白天他在屋里行贿的时候,我躲在外面偷看,宋墨推开门的瞬间我瞄了一眼,好家伙,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当朝官员。
朱佑晟.:具体是哪些人,我已经知道了。
窦镜辞瞬间两眼放光,
窦镜辞:所以你打算?
朱佑晟却是摇了摇头,回答道,
朱佑晟.:阿辞,我始终坚信为君之道在于明德。光明磊落,心存百姓。阴私之道,是不会让一个国家长久的。
话未说完,他的脸就被窦镜辞给捏住了,
窦镜辞:请问太子殿下, 你一个人就能治理国家了?
朱佑晟.:唔……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朱佑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感觉心里小鹿乱撞,砰砰砰的,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了。
朱佑晟.:自当选贤举能,礼贤下士。国家从来不缺有才德之人,只是如今……
窦镜辞:都被阴私之人给占据了位置!你想要大兴科考,提拔寒门,提拔新人 ,何其艰难?
窦镜辞放开了她的脸,继续吃着碗里的肉。
朱佑晟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只感觉自己也开心不起来,心里压抑的不行,自己是想让她快乐的,但
终究是将烦恼带给了她。
朱佑晟.:阿辞,你刚才担心已经火烧眉毛了,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我已经同舟了?
窦镜辞:那是当然啊,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我们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你输给了庆王,船翻了你死我也死。所以朱佑晟 ……
她抓住了他的手,非常诚恳地建议,
窦镜辞:仁德没有错,可是仁德给了小人只会害死更多的人。咱们能不能变通一下 ?
朱佑晟.:好,既然我与阿辞已经生死相依,那么我就告知你我心中所想。
他端了一块肉过来,用酱料涂黑一部分,
朱佑晟.:这块肉这里已经腐烂了,它阻碍了新肉的生长,让身体不能痊愈,唯一救治的方法就是……
他手起刀落,将那块肉剜掉,刀光翻覆之间,两人一个眼神交汇,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