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森林

森林·幻月部（一万三千人）——黄巾遗脉·巽风雷后

他们自称“雷山军”。

外人只当他们是山岭猎户，却不知每一枚桦皮符、每一滴月露雷涎，都是甲子年颍川血火的余烬。

张燕带走了黄巾的旗、黄巾的鼓，却没能带走黄巾最隐秘的《九天雷公符》与《太平清领水解篇》。

这两卷残简，如今被拆成三千六百片桦皮小牒，藏在“织梦环”每一张织机暗格之内。

因此，原月部是除张燕外，保有黄巾仪轨最完整的一支：

符水、雷法、呼风唤雨——独独失了“撒豆成兵”的残卷，于是他们以狐影之术，草木为兵，以梦代豆。

每日辰初，三十口“雷纹桦缸”在雾中排开。

缸身以整片桦皮卷合，内壁以朱砂复写《太平清领水解篇》残句：

“雷泽通气，水解万兵；黄天既死，白水重生。”

“息兵”们赤足立于缸前，左手掐“斗雷诀”，右手以鹿角匕划破中指。

血入清水，水面立刻翻起细碎电火，色如碎银。

此水名为“解厄符水”，饮一口，可镇七日瘴毒；

洒在桦皮符上，可令狐影凝形三炷香；

若倾入月影池，则能唤来夜雨——雨点落地生白烟，烟中隐现甲子战场残旗。

…………

太平道士·三公雷火小斋仪

（朔夜·庙外·六桦坛）

月未上弦，六名太平道士按“天—地—人”两两相偶，环成微缩三才阵：

天公二位：张晟、沈静——月白氅，执铜雀九节杖；

地公二位：李垚、阿赤——赭黄道袍，佩焦土双锋剑；

人公二位：阿芽、阿织——青黛短衣，负松脂青冈枪。

无鼓无角，只以一支风桦角吹三息。张晟以鹿角匕划掌，血滴入唯一“颍川灰缸”，幽蓝火烬骤起，化作三尾小狐，各投三公木像眉心。

“指雷诀”——六人指尖蘸符水，口中诵念咒语，弹向同一处夜空。

“电母雷公，速降神通，随我除病，轰轰轰轰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啪！

仅一道电火，却粗如儿臂，沿迷榖树梢折为三股，各照一尊神像，映得木纹内血丝分明。

“驭风诀”——张晟独吹风桦角，角声短促，林中只起一阵回旋风，卷起落叶围六人成圈。

“巽风起，万窍鸣，扶摇九万，急急如律令！”

风止，叶背尽白，如满地碎月。

“回雨诀”——沈静托影镜石收电光，镜口倾下，细雨一帘，仅覆三丈方圆。

“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炁，嘘为云雨，嘻为雷霆。”

雨丝夹狐毫，沾衣即入梦；六人眉心同时现出极淡雷纹，一闪而隐。

祭月升至天心，阿芽将桦皮小舟放入月影池。

舟底拖出一条银痕，仅长丈许，却升起三十六道狐影——恰为当年颍川死士三十六骑之数。

影皆持符背枪，向三公像行半跪军礼，无声，唯甲叶相击，如碎玉轻鸣。

鸡鸣一声，狐影化露，凝成六粒“月粟”，粒粒带雷纹。

六人各取一粒，埋于坛下，齐声低祝：

“豆归土，雷归心；来年穗低首，岁岁谢三公。”

幽蓝火烬将熄未熄，张晟以匕搅灰，灰面浮出残旗一角。

旗下，狐影抬手，向仅六人的小阵，亦向整座森林，行军礼。

张晟收匕，以灰在三公像额各画一弯新月：

天公月白，地公月赭，人公月青。

最后一笔落成，灰线隐去，唯留一句低语随晨风盘旋——

“六喉开太平，三公降微雷；

雷小亦足以醒世，人少亦足以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