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
all义之富冈他任重而道远33
异样
“锖兔,师父不是让你去除草吗?还在这儿玩?”拓真手一松,没留神松开了禁锢着锖兔脖子的手。锖兔恢复“自由”后立刻活动起手腕,摆出要反扑回来的架势。拓真瞧他这副打算报复的模样,赶紧板起脸来提醒:“还有正事没做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住他,制止了这孩子气的打闹。眼角眉梢却忍不住漾出几分藏不住的笑意。
“怕啥,师父他老人家说的是‘吃完再干活’,”牧野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一截青草叼在唇角,说话时草叶跟着一颠一颠的,“咱们这不还吃着呢,急什么?”
明摆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要被罚的又不是他,不是吗。
锖兔一听,觉得这话在理。抬眼望了望天色,日头还斜斜地挂着,确实还早,急什么。刚支起来的身子又“咚”地坐了回去,梗着脖子嘟囔:“就是!我这不是还没吃完嘛!”嘴上硬气,手却诚实地往旁边的竹篮里抓了两块,飞快地往嘴里塞,两颊瞬间鼓得圆圆的,活像只慌慌张张往颊囊里囤粮的小仓鼠🐹,那点心虚全写在脸上了。
“行吧,你都不急,我急什么。”拓真说着,无奈地摊了摊手,原本绷着的脸也松了下来,索性往牧野旁边的草地上一坐,顺手拿了块没吃完的点心抛了抛。
正埋头猛塞糕点的锖兔忽然眉头一皱,脸颊鼓着僵在那儿,像是被噎得喘不上气。他手忙脚乱地够过旁边的薄荷茶,“咕咚咕咚”猛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着咽下去,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小声嘀咕:“呼……可算得救了。”嘴角还沾着点糕点渣,模样又急又狼狈。
锖兔砸吧砸吧嘴,方才被糕点噎住的滞涩感全消了。
清凉的薄荷茶顺着喉咙流下,与口中甜蜜的豆沙凉糕滋味交融。那薄荷的清凉瞬间驱散了豆沙的甜腻,只留下清爽与甜蜜在口中交织回荡,伴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从舌尖一路畅行无阻地沁入心底。
见锖兔顺了气,周围人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岩岳的大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正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忽高忽低,带着股生涩的粗哑,瓮声瓮气地问:“咋样,好点没?”
锖兔尴尬的摸头,没想到吃个东西还能闹出这样的笑话:“没事啦,就是吃太急噎了下。”
真菰无奈地扶着额,指尖点了点锖兔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嗔怪:“你看看你,吃个东西总跟抢似的,慢点不行吗?”话虽带着责备,眼神里却全是松快,顺手抽了块帕子递过去,“快擦擦嘴角的渣子。”
锖兔接过。
牧野摇着头,故意拖长了调子:“锖兔啊锖兔,你的面子都要被你自己给丢完咯。”
旁边的拓真听得连连点头,一脸严肃地附和:“就是,多大个人了,吃个东西还能噎着,说出去都没人信。”
锖兔正被牧野和拓真说得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想反驳,眼角却不由自主地往义勇那边瞟。没想到刚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锖兔忽然愣住了——义勇那双像浸在溪水里的蓝眼睛里,清清楚楚映着自己的影子,连他微张的嘴、有点发怔的表情都看得分明。心跳“咚”地一下猛地加速,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似的,脸上“腾”地冒起热意,连耳根都跟着红透了,刚才到了嘴边的话全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手心里悄悄渗出的薄汗。
义勇将茶杯轻轻放在锖兔面前,指尖刚离开杯沿,就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脸颊红得像被晒透的果子。他不由得微微歪了歪头,那双清澈的蓝眼睛里浮起一丝困惑——刚才还被同伴打趣得想跳脚,怎么这会儿突然不动了?难不成是刚才噎着还没缓过来?
他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却见锖兔猛地低下头,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手还在桌布上无意识地抓着。义勇眨了眨眼,更不解了,但还是把水杯往他那边又推了推,轻声道:“还渴吗?”
锖兔被这声问话惊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抬起头,撞进义勇依旧带着疑惑的蓝眼睛里。他慌忙摆手,声音都有点发飘:“不、不渴了!谢、谢谢义勇!”话说得磕磕绊绊,手还差点把刚放下的茶杯碰倒。
义勇看着他这副慌乱模样,眉峰微蹙,伸手稳稳扶住茶杯,指尖不经意擦过锖兔的手背。那点微凉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过去,锖兔“腾”地一下又低下头,脖子都红透了。
旁边的小伙伴们总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变了些味道,明明还是寻常的屋舍,空气里却像缠上了层黏糊糊的甜意。再看那边——向来爽朗得像夏日晴空、总把“男子汉”挂在嘴边的锖兔,此刻脑袋快埋进胸口,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活像株被晨露打蔫的含羞草。
旁边的真菰看得忍俊不禁,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茑子,两人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茑子抿着嘴笑,低声说:“你看锖兔,刚才还嘴硬呢。”
还有人忍不住偷偷碰了碰身边同伴的胳膊,挤眉弄眼地朝那两人努嘴。这啥情况啊?这我哪知道?
义勇蓝眼睛里的疑惑没散,却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像是不明白他不过递了杯茶,怎么就让对方红成了这副模样。
“这茶好香啊——”
一道粗哑的声音猛地炸开来,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潭。
他这一嗓子直接把那层黏糊糊的甜意冲散了大半。锖兔像是被这粗声惊醒,猛地挺直脊背,飞快地用袖子蹭了蹭耳根,只是那点红意怎么也褪不去。
毫不自知的岩岳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身子,鼻翼轻轻翕动,努力捕捉那丝转瞬即逝的气息。一缕裹挟着草木芬芳的清凉掠过鼻尖,仿若夏日骤雨初歇后的山风,带着沁人心脾的畅快。他目光灼灼,难掩好奇之色,问道:“义勇,这是什么茶?怎么这般好闻?”那声音里满是期待,仿佛已经尝到了那抹清凉的滋味。
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气氛被岩岳的话语打散,锖兔心里莫名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惜,却又说不清在可惜什么,只悄悄松了口气,耳根的热度总算退了些。
义勇一直都在状况外,什么都没感觉到,所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听到岩岳问他,义勇垂眸思索了两秒,刚要启唇回应,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接话:“是薄荷茶!”
岩岳循声望去,锖兔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明快模样,眉梢轻扬着,将空茶杯在掌心转了个圈,杯沿的茶渍随着动作划出浅淡的弧。笑意顺着他眼角的纹路漫出来,漾得那双浅紫色眼眸亮闪闪的。“是薄荷茶!”他又重复了一遍,故意把杯口往岩岳鼻尖前凑了凑,轻轻晃着,“是茑子姐姐给的呢。”
说罢,他转头看向义勇,眼底的狡黠藏不住,还悄悄向他眨了眨眼,像在分享什么小秘密。
义勇望着他眼里跳动的光,刚才到了嘴边的话便收了回去。他迎上锖兔的目光,认真地“嗯”了一声,蓝眼睛里那点不易察觉的柔和,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漾开浅浅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