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老家的新房子如期装修着

蝉鸣在老槐树上扯着嗓子叫，林春燕站在自家新房子前，被正午的日头晒得脸颊发红，却怎么也挪不开眼。工地上搅拌机轰隆作响，水泥车碾过碎石路扬起尘土，可她只看得见青砖红瓦间逐渐成型的轮廓——那是她和陈铁牛省吃俭用攒下的家。

“春燕，你又来盯工啦？”泥瓦匠老李头抹了把汗，灰扑扑的毛巾在脖子上搭成歪歪扭扭的结，“放心，铁牛兄弟交代的，门窗都用最好的木料，瓷砖也是挑的防滑纹。”他说着，指了指堆在墙角的建材，釉面瓷砖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木材的清香混着水泥味，倒成了独属于新家的气息。

林春燕笑着递上凉茶，铝制水壶外壁凝着水珠，“辛苦李师傅了，铁牛在城里工地走不开，只能我多跑几趟。”她的目光扫过二楼的雕花窗棂，想起上个月和铁牛视频时，丈夫指着手机里的图纸，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比划：“春燕，等装好了落地窗，你在屋里就能看见后山的梯田，秋天金灿灿的，比城里霓虹灯好看多了。”

正想着，裤兜里的老年机震起来，屏幕上“铁牛”两个字在阳光下有些模糊。“喂？铁牛，工地上怎么样？”她不自觉挺直腰板，像往常一样踮起脚，仿佛这样能离电话那头的丈夫更近一些。

“春燕，我刚结了笔工钱，明儿给你打过去。”陈铁牛的声音混着工地机械的轰鸣，“对了，厨房的灶台记得让师傅砌高点，你腰不好，弯腰炒菜费劲儿。”

林春燕鼻子发酸，眼前的新房突然蒙上一层水雾。结婚二十多年，铁牛总记得她的老毛病，哪怕隔着几百里，也要把关心嵌进生活的细缝里。“知道啦，你在那边注意安全，别总吃泡面……”话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喊“陈工头，钢筋型号不对”，铁牛匆匆说了句“先忙”便挂断了。

这时，隔壁王婶挎着竹篮路过，篮里新摘的豆角还沾着晨露。“春燕啊，你家这房子盖得真气派！”王婶凑近，压低声音道，“听说村东头老张家儿子娶媳妇，就看上你家新房，想借做婚房呢。”

林春燕愣了愣，随即笑出声：“王婶，这房子还没干透呢。再说啊，这是我和铁牛的家，等他回来，我们要在堂屋贴双喜，摆上二十桌流水席！”她望向正在搭建的门廊，仿佛已经看见铁牛穿着笔挺的西装，牵着她的手跨过门槛。

夕阳西下时，工人们陆续收工。林春燕踩着满地余晖，在新房子里慢慢踱步。阳光穿过未装玻璃的窗框，在水泥地上投下整齐的方格，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夏夜数星星，而此刻，那些星星仿佛都落进了这间即将盛满烟火气的房子里。

手机又响了，是女儿从县城发来的照片。照片里，小姑娘抱着新买的窗帘布料，碎花图案和新房的风格相得益彰。“妈，等我放假就回去帮忙布置，到时候把咱的全家福挂在客厅正中间！”

林春燕摸着照片，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远处传来归鸟的鸣叫，新房子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飘出饭菜香，会有电视机的声响，会装满一家人的欢笑——那些在异乡漂泊时种下的梦，终于要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开花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