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搜查令与罪恶巢穴
搜查令的申请过程，在赵博文局长亲自坐镇、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快得超乎寻常。冰冷的法律文书带着未干的油墨气息，被递到范天明手中时，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钧之重。上面清晰地印着苏芮的名字和她位于“翠湖苑”别墅区的高档公寓地址。
警笛再次凄厉地撕裂城市的空气。几辆警车如同扑向猎物的猛兽，风驰电掣般冲出市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目标直指城西的“翠湖苑”。车厢内气氛凝重如铁，无人说话。范天明坐在副驾驶，下颌线绷得死紧，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穿透挡风玻璃，死死盯着前方。叶瑞安坐在他身后，镜片后的眼神沉静却锐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随身携带的勘察手套边缘。小安子、刚子、大猫以及几名荷枪实弹的支援警员，脸上都带着肃杀的凝重。林溪被囚禁的照片和那枚深蓝色的耳钉，像烙印般刻在每个人心里。
“翠湖苑”安保森严，但警灯闪烁的警车和出示的搜查令就是通行证。保安看着范天明那张冷硬如铁的脸，识趣地迅速放行。
苏芮的公寓位于顶层。电梯平稳上升，数字无声跳动，如同倒计时的秒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更添几分压抑。范天明示意，刚子和大猫立刻如同猎豹般无声地占据公寓门两侧的有利位置，身体微弓，手按在腰间枪套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小安子上前，按响了门铃。
清脆的门铃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一遍，两遍…无人应答。
范天明和叶瑞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很可能不在家，但这更意味着林溪可能正独自在某个角落承受折磨，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破门！”范天明没有任何犹豫，声音低沉而坚决。
大猫和刚子早已准备好。大猫从工具包中拿出一个便携式液压破门器，动作娴熟而迅速地卡在门锁位置。刚子则手持防弹盾牌，护在破门点侧前方。
“三、二、一！”大猫低声倒数。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坚固的防盗门锁芯在液压装置强大的力量下瞬间变形、崩裂！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扇门猛地向内弹开！
“警察！搜查！”小安子厉声示警，声音在空旷的公寓里回荡。刚子持盾率先突入，大猫紧随其后，枪口警惕地扫视着玄关和客厅方向。范天明、叶瑞安和其他警员鱼贯而入。
预想中的抵抗并未出现。公寓内一片死寂。
映入眼帘的是符合苏芮公众形象的奢华与整洁。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绝佳的城市景观，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进来，照亮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线条流畅的意大利进口家具、以及墙上几幅价值不菲的抽象派油画。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雪松香薰的冷冽气息，一切都井然有序，纤尘不染，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精致。
“安全！”
“安全！”
“安全！”
各个房间传来警员快速检查后的报告声。主卧、客卧、客厅、厨房、卫生间…空无一人。没有挣扎痕迹，没有可疑物品，干净得如同样板间。
范天明的脸色愈发阴沉，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角落。叶瑞安则走向书房。书房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入。
书房延续了整体的奢华风格。巨大的红木书桌，顶天立地的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大多是关于法律、传媒、心理学的专业著作，还有一些艺术画册，分门别类，一丝不苟。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光栅。这里同样整洁得过分，书桌上只有一台合着的笔记本电脑，一个笔筒，再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皮革味。
“老大，没发现异常。”一名警员检查完书房角落，报告道。
范天明站在书房门口，眉头紧锁。难道判断错了？不！那些铁证！车辆轨迹！耳钉！苏芮就是唯一的嫌疑人！她一定把林溪藏在了别处！但她的住所，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叶瑞安没有回应警员的报告。他的目光在书房里缓缓移动，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他的视线扫过那些摆放整齐的书脊，扫过光洁的书桌，扫过…那面巨大的、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书架。
书架是深色的实木，与墙壁严丝合缝。书籍摆放得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出任何空隙。但叶瑞安的视线，却停留在书架中下部、靠近书桌一侧的区域。那里有几本厚重精装书的书脊颜色，似乎比旁边的书籍要稍微…新一点？或者说，灰尘少一点？
一个极其细微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叶瑞安的脑海。他想起小安子走访时邻居提到的“书房方向传来过电钻声”。改造…囚禁场所需要空间，而苏芮的公寓，表面上看并无多余空间。除非…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那排书架前，目光在几本法律大部头之间梭巡。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拂过书脊，感受着皮革的纹理和微尘的触感。突然，他的指尖在某本厚如砖块的《刑法典释义》的书脊边缘，触碰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皮革纹理融为一体的凸起！那不是书脊本身的装饰，更像是一个…隐藏的按钮！
叶瑞安的瞳孔骤然收缩！
“刚子！”叶瑞安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过来！”
刚子闻声立刻走到叶瑞安身边。
“敲这里。”叶瑞安指着书架中下部、那几本颜色稍新的书籍后面的墙壁区域，“用力。”
刚子虽然不明所以，但对叶瑞安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任。他握紧拳头，指节凸起，用指关节在那片深色的木质书架上，对着叶瑞安所指的位置，用力敲击了几下。
“笃、笃、笃…”声音沉闷厚实。
“再敲旁边一点，这里。”叶瑞安指向紧邻的另一块区域。
刚子依言敲下。
“笃、笃、笃…”声音依旧沉闷。
“再往右，半米。”叶瑞安的目光锐利如鹰。
刚子再次敲击。
“咚…咚…咚…”这一次，敲击声明显不同！不再是厚实的闷响，而是带着一种轻微的回响感，仿佛后面…是空的！
这个细微的差别，在叶瑞安敏锐的听觉和刚子受过专业训练的感知下，被清晰地捕捉到了！
“空腔！”刚子脱口而出，眼中爆发出惊异的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范天明一个箭步冲到书架前！
叶瑞安不再犹豫，手指精准地按向刚才触碰到的那本书脊边缘的微小凸起！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寂静的书房里如同惊雷般的机括声响！
紧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那面巨大的、看似浑然一体的实木书架，如同舞台的幕布被悄然拉开——中间大约一米五宽的区域，悄无声息地、平稳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在书架之后、深不见底的黑暗空间！
一股混合着更浓重灰尘、霉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瞬间从那个黑洞洞的开口里涌了出来，扑在每个人的脸上！
范天明甚至来不及打开强光手电，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那个刚刚显露的入口边缘，急切地将手电光柱猛地射入那片黑暗！
惨白的光束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隔间内的浓稠黑暗！
光柱所及之处，时间仿佛凝固了。
范天明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僵在原地！他握着强光手电的手，几不可察地剧烈颤抖起来，手电的光柱也随之在隔间的墙壁上疯狂晃动！
紧随其后的叶瑞安、刚子、大猫、小安子等人，目光顺着那晃动的光柱看去，下一秒，所有人的呼吸都骤然停止，脸上瞬间褪尽了血色，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骇然！
手电光下，隔间内的景象，触目惊心！
这根本不是什么储藏室，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扭曲爱恋与疯狂罪行的圣殿！
隔间的墙壁，没有粉刷，裸露着粗糙的水泥。然而，这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贴满了照片！成千上万张！如同某种病态的壁纸！
所有的照片，主角都只有一个人——范天明！
工作中的范天明，眉头紧锁，专注地盯着案卷，指间的笔仿佛要被他捏断；开车时的范天明，侧脸线条刚毅，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前方；疲惫时靠在办公室椅背上小憩的范天明，眉头微蹙，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带着一丝平日里罕见的脆弱；被长焦镜头捕捉到的某个瞬间侧影；甚至是在市局食堂吃饭时，一个模糊的、隔着人群的背影……照片的角度大多是偷拍，有些清晰得能看清他睫毛的阴影，有些则模糊晃动，但无一例外，都被精心裁剪、放大、打印，再被某种近乎膜拜的虔诚，整整齐齐地贴满了整整三面墙壁！
每一张照片旁边，都用娟秀却透着狂热的字体标注着拍摄日期、地点，甚至还有苏芮当时的心情随笔：
> **“他的眼睛，像藏着星河的深海，让我沉溺。”**
> **“疲惫的样子，让人心疼，只想拥他入眠。”**
> **“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他本该属于聚光灯，属于荣耀…也属于我。”**
然而，在不少照片里，当林溪的身影不可避免地出现在范天明身边时——无论是工作中偶然的同框，还是警队集体活动时的合影——林溪的脸或身体，都被用刺目的、如同鲜血般猩红的马克笔，狠狠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毁灭意味的叉！那猩红的印记，如同淋漓的伤口，充满了疯狂的憎恨与怨毒！有些照片上，林溪的影像甚至被直接挖掉，只留下一个空洞的剪影，空洞得令人心寒！
而在正对着入口的那面墙中央，是一个特制的金属展示台。台上散落着几件不起眼的小物件：一支范天明遗落在警局会议室的普通签字笔，笔帽上还带着他习惯性的牙印；一张他曾在警局楼下咖啡馆用过的杯垫，上面还留着一个浅浅的咖啡渍圆印；甚至还有一片他某次在行动中无意掉落、被苏芮偷偷捡回来的警服袖口纽扣！这些东西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如同供奉在神龛前的圣物！
展示台最显眼的位置，则放着几张刚打印出来不久的照片——赫然是林溪在昏暗囚室里被铁链锁着、跪在地上的画面！照片旁边，是苏芮用同样的娟秀字体写下的标题：“**赎罪**”。每一张照片都被精心装裱在冰冷的金属相框里，仿佛在展示她最得意的“作品”。
而在这些照片旁边，还放着一张放大了的、从林溪桌上那张警校合影中单独剪裁出来的照片。照片里，顾曼曼穿着作训服，笑容灿烂，英姿飒爽。照片的边缘，同样被苏芮用猩红的笔迹圈了出来，旁边打了一个巨大的、充满疑虑的问号，后面跟着两个冰冷的字：
**“隐患？”**
整个隔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息——高级香薰残留的雪松冷香、新打印照片的油墨味、水泥墙的尘土霉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病态痴迷的疯狂气味。
手电光柱在满墙范天明的照片和林溪屈辱的囚照之间晃动，最终定格在展示台上那枚猩红的“隐患？”标记上。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隔间入口。
范天明握着强光手电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手电光柱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震惊而剧烈颤抖，在那些照片上疯狂跳跃。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双眼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看到林溪受虐照片的痛苦而瞬间充血，变得一片骇人的猩红！
叶瑞安的脸色也苍白如纸，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冰冷的愤怒。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范天明那几乎要崩溃的背影。
“找到她…”范天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滴血的心头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和刻骨的痛楚，“掘地三尺…也要把林溪…给我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