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骄纵狠绝的三小姐

京城沈府

风波初定。沈明野凌迟之刑,叶禾吟冻毙家庙,这搅动京华的闹剧终告收场。沈府虽根基未损,却因这场内耗添了几分沉郁。丞相沈朗川清查沈明野父子经手产业,三小姐沈玉纯从旁襄助,账册堆叠如山,父女二人常忙至深夜。

这日薄暮,沈玉纯核完最后一本账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侍女晚晴端来热汤,轻声道:“小姐,相爷说您连日操劳,嘱您早些安歇。”

玉纯接过汤碗,暖意自指尖漫开,却驱不散心底那丝若有若无的滞涩。她望向窗外,暮色四合,廊下灯笼次第亮起,映得庭院一片昏黄。

“晚晴,沈敬之流放前,可有留话?”她忽问道。

晚晴微怔,答曰:“听天牢看守说,沈敬之只反复念叨‘报应’二字,还说……沈明野并非他亲生。”

“并非亲生?”玉纯眸光微凝。此事她竟未曾听闻。

“看守说他疯疯癫癫,许是胡言乱语。”晚晴道,“毕竟沈明野自小在沈家长大,沈敬之待他虽严厉,却也从未亏待。”

玉纯却不这般想。沈敬之在沈府效力二十载,谨小慎微,绝非疯癫之人。他临终之言,未必是空穴来风。

“去查查沈明野的生母是谁。”玉纯吩咐道。

晚晴虽不解,仍应声而去。

三日后,晚晴带回消息,神色古怪:“小姐,查到了。沈明野的生母……原是二十年前相爷府中一个粗使丫鬟,名唤翠儿。听说当年怀了身孕,被沈敬之偷偷接出府外,生下沈明野后没多久便病逝了。”

玉纯握着汤碗的手指猛地收紧,碗沿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

翠儿……这名字,她似乎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那是个沉默寡言的丫鬟,因打碎了父亲最爱的砚台,被杖责后赶了出去,此后便没了音讯。

原来,沈明野竟是沈府旧人之后。

这就难怪了。沈敬之对他的纵容,他骨子里对沈府的恨意,甚至那股不甘人下的狠劲……一切似乎都有了源头。

“他恨的,或许从来不止是身份的屈辱。”玉纯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若沈明野的生母确因沈府而死,那他的恨,便多了一层缘由。

可这绝不是他残害沈家的理由。

晚晴见她神色凝重,劝道:“小姐,不管沈明野生母是谁,他都已伏法,您就别再想这些了。”

玉纯点点头,将此事压在心底。沈明野已死,追究他的身世,不过是徒增烦扰。

然而,她未曾想到,这场风波的余波,并未就此平息。

几日后,叶侍郎府忽传消息——叶侍郎被人发现缢死在书房,死前留下血书,称自己对不起沈府,更对不起叶禾吟。

消息传来,沈朗川沉默许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罢了,送些奠仪过去吧。”

玉纯却觉此事蹊跷。叶侍郎虽失了势,却非胆小怕死之人,怎会突然自尽?

她让人暗中查探,果然发现端倪。叶侍郎死前一日,曾与京兆尹见过面。而那京兆尹,正是当初参奏叶侍郎的人。

“京兆尹与叶侍郎积怨已久,怕是趁机逼死了他。”晚晴道。

玉纯却摇头:“京兆尹虽与叶侍郎不和,却也不至于痛下杀手。他若想斩草除根,早在叶禾吟事发时便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总觉得,叶侍郎的死,背后另有推手。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日,京中忽然传出流言,说叶侍郎是被沈府逼死的,还说沈明野与叶禾吟虽有错,却罪不至死,是沈玉纯心狠手辣,非要赶尽杀绝。

流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在街头巷尾贴出匿名告示,指责沈府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沈朗川气得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这些人竟敢如此污蔑我沈家!”

夫人赵清让也忧心忡忡:“老爷,这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怕是会对沈家不利。”

玉纯看着那些匿名告示,指尖冰凉。这些流言看似杂乱,却字字句句都在针对她,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

“是谁在背后捣鬼?”大公子沈亦安怒声道,“查出来我定不饶他!”

“不必查了。”玉纯忽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能在这个时候掀起风浪,又对沈家如此了解的,除了那些潜藏的旧敌,怕是还有……宫中的人。”

沈朗川一愣:“宫中的人?你是说……”

“父亲为官多年,难免得罪人。”玉纯道,“有人想借此事扳倒父亲,也未可知。”

她想起前世沈家被抄家灭族的罪名——通敌叛国。那罪名来得突兀,如今想来,或许早有预谋。

“那我们该怎么办?”赵清让急道。

“以静制动。”玉纯道,“这些流言虽难听,却拿不出实证。我们越是慌乱,对方越是得意。不如……将计就计。”

她看向沈朗川:“父亲,明日早朝,您不妨主动向皇上请罪,就说管教女儿不严,致使沈明野与叶禾吟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惊扰了圣听。再将叶侍郎的死因如实禀明,请皇上彻查。”

沈朗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主意。如此一来,既能显示我们的坦荡,又能将皮球踢回给皇上,让那些背后捣鬼的人无机可乘。”

次日早朝,沈朗川依计行事。皇上果然并未降罪,反而称赞他深明大义,还下令让大理寺彻查叶侍郎之死。

流言虽未立刻平息,却也渐渐没了往日的嚣张。

玉纯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绝不会就此罢手。

这日,她去聚宝阁巡查,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竟是吏部尚书之女李嫣然。

李嫣然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走上前来,福了一礼:“沈妹妹。”

“李姐姐怎么来了?”玉纯问道。

李嫣然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前几日,我在宫中见到了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太监,听到他与京兆尹的人密谈,说……说要抓住沈府的把柄,让沈家永无翻身之日。”

玉纯心中一凛:“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李嫣然道,“我知道你与叶禾吟的事,也知道外面的流言。我虽不喜欢你从前的性子,却也不希望沈家出事。毕竟,我们……曾是朋友。”

玉纯看着她,心中微动。李嫣然素来胆小,能冒险将此事告知她,已是不易。

“多谢李姐姐告知。”玉纯道,“这份情,我记下了。”

李嫣然摇摇头:“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京中再出乱子。”说罢,便匆匆离去。

玉纯站在原地,望着李嫣然离去的背影,眸光深沉。

皇后……

原来,背后推手竟是皇后。

皇上年事已高,太子与几位皇子明争暗斗,皇后自然是站在太子一边。而父亲素来中立,不偏不倚,怕是碍了皇后的眼。

沈明野与叶禾吟之事,不过是她们用来攻击沈家的一把刀。

“看来,这京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玉纯低声道。

她转身回府,心中已有了计较。

敌人在暗,她在明。想要自保,想要护住沈家,便不能再被动防御。

她必须主动出击。

回到府中,她立刻去见了沈朗川,将皇后与京兆尹勾结之事和盘托出。

沈朗川听完,脸色凝重:“皇后……她竟真的敢如此?”

“为了太子,她有什么不敢的?”玉纯道,“父亲,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沈朗川沉默片刻,问道:“你想怎么做?”

“京兆尹与皇后勾结,定然不干净。”玉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只需找到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便能顺藤摸瓜,牵出皇后。到时候,不仅能洗清沈家的嫌疑,还能让那些背后捣鬼的人付出代价。”

沈朗川看着女儿眼中的锋芒,心中既欣慰又担忧:“此事凶险,若是一个不慎……”

“父亲放心。”玉纯道,“女儿不会鲁莽行事。我们只需暗中搜集证据,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一举揭发。”

沈朗川沉吟许久,最终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玉纯应下,转身离去。

走出书房,她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密布,似有暴雨将至。

这场仗,怕是比对付沈明野与叶禾吟,还要艰难。

但她无所畏惧。

前世的血海深仇,她都熬过来了。这一世,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她都会一一踏平。

为了自己,为了沈家,也为了那些无辜枉死的魂灵。

她的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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