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命运的前夜

暴雨砸在窗玻璃上，像无数银针戳刺。苏晚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湿发贴着脖颈，一滴滴水珠顺着锁骨滑进睡衣领口。

电脑屏幕泛着冷光，邮件列表里那封“顾总亲启”的密件还在闪烁。她盯着发件人署名——林若兮。

指甲掐进掌心的痛感让她清醒过来。没错，这是重生后的第一夜，她还有二十三个小时零四十分钟，就能阻止那个穿着米色风衣的自己被保安架出顾氏大楼。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了茶几上的订婚照。照片里顾沉舟西装笔挺，目光温柔地望着镜头，而她依偎在他臂弯里，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

苏晚伸手去碰相框，指尖却在半空停住。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夜也是这样的暴雨天。她蜷缩在酒店套房地毯上，听见门缝里传来顾沉舟压低的声音：“辛苦你了，若兮。”

原来不是梦。

喉头泛起胆汁的苦涩，她猛地抓起相框砸向墙壁。玻璃碎裂声惊醒了她的心跳，也惊醒了这间出租屋死一般的寂静。

玄关处突然传来敲门声。

苏晚浑身一僵。这个时间会是谁？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混着雨声格外刺耳。

“苏小姐，我是沈砚。”门外传来低沉男声，“关于你父亲公司破产的真相，我想我们该谈谈。”

她怔住了。前世直到半年后才与沈砚相识，那时他已是能左右顾氏股价的关键人物。可现在...

“进来吧，门没锁。”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镇定。

门开了，一个高大身影闪入，带进一阵潮湿的雨气。沈砚摘下黑色伞帽，露出棱角分明的脸。他的西装前襟沾着雨水，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微光。

“你知道些什么？”苏晚盯着他。

沈砚没有回答，径直走到碎玻璃前蹲下。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相框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便签纸。

“‘小晚，永远做我的女孩’——顾沉舟亲笔？”他轻笑一声，“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苏晚瞳孔一缩。这张便签是订婚那天他悄悄塞进她包里的，当时...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站起身，睡裙蹭到茶几边缘，咖啡杯晃了晃，褐色液体在桌面洇开。

沈砚将便签递还给她，“我掌握的远不止这些。”他从公文包取出一沓文件，“三年前苏氏破产，表面上是资金链断裂，实则...”

“是顾氏和林氏联手做的局。”苏晚打断他，声音里带着讽刺，“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刚好我爸不肯低头。”

沈砚挑眉，“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今早人事部宣读辞退令时我就明白了。”她苦笑，“方敏念完总裁令转身就走，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能保住。”

沈砚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恨他吗？”

“恨？”苏晚望向窗外，“我更想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我当成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亮整间屋子。在那一瞬间的白光中，她看见沈砚眼里闪过的怜惜。

“我可以帮你。”他低声说，“但你要想清楚，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苏晚转身走向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23:57。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隐藏文件夹。监控截图、财务报表、加密录音，所有证据在这一刻铺陈开来。

“太迟了，”她说，“我已经开始了。”

沈砚走近她身后，身上雪松香气混着雨水的潮气萦绕鼻尖。他伸手点开一张照片——林若兮正靠在顾沉舟怀里，两人面前摆着庆功宴的香槟。

“看到这个不生气？”他问。

“当然生气。”苏晚冷笑，“但我更想知道，他们庆祝的时候，我在医院病床上哭到呕吐的样子，是不是让他们笑得更开心？”

沈砚的手指顿了顿。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连这种事都记得。

“合作吧，”她忽然转身面对他，“我知道你一直在收集顾氏的黑料。用你的资金网络，帮我扳倒林家。”

“条件呢？”

“我要顾沉舟亲口承认，是他毁了我。”

沈砚凝视着她，烛光般的台灯下，她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这个曾经温顺的女孩，此刻眼神凌厉如刀。

“成交。”他伸出手。

苏晚看着那只手，想起三周前同样的场景——她握着顾沉舟的手说“我愿意”，他回握的力度让她指尖发疼。

她伸手与沈砚相握，“明早九点，顾氏大厦。”

“你会后悔的。”

“不会。”她摇头，“这次轮到我当猎人。”

沈砚松开手时，听见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门缝里透进一道暗金色的光。

“顾总来了。”电话里背景音传来低沉男声。

苏晚瞳孔骤缩，沈砚迅速按下静音键。门外脚步声渐近，皮鞋底敲击木地板的节奏清晰可闻。

“快走！”她急促地说。

沈砚却笑了，“来不及了。不如...让我们给顾总准备个惊喜？”

他快步走到衣柜前拉开门，示意苏晚跟上。苏晚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闪身躲进去。沈砚随后钻入，在黑暗中轻轻带上门。

衣柜里弥漫着茉莉洗衣粉的味道，混合着苏晚身上的橙花香水。沈砚背靠着柜壁，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喷在颈侧。

门外传来开门声，接着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那人站在客厅中央，久久没有动静。

“苏晚？”顾沉舟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你在吗？”

苏晚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砚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轻柔却坚定。

“我知道你在家。”顾沉舟继续说，“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新动态了。”

他走到碎玻璃前停下，“照片...摔得好。”

沈砚感觉到苏晚的身体微微颤抖。他轻轻揽住她的肩，手掌贴着她冰凉的后背。

“如果你觉得恨我，就尽管恨吧。”顾沉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但我必须告诉你，明天人事部会有动作，方敏要执行裁员计划。你...早点离开。”

脚步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远。门开又合，寂静重归。

衣柜里漆黑一片，只有两颗心跳在共鸣。

“你看到了，”沈砚轻声说，“他还知道关心你。”

“呵。”苏晚嗤笑，“可我已经不需要了。”

她推开衣柜门，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亮她眼底的决绝。

“明早八点半，我要出现在顾氏大厦门口。”她说，“让全世界看看，苏晚是如何卷土重来的。”

沈砚看着她，忽然觉得这间出租屋的空气变得炽热。窗外的雨还在下，可某种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就像蛰伏多年的种子，终于等来了春天。

衣柜门开了一条缝。

苏晚看见顾沉舟的背影站在玄关，米色风衣下摆还在滴水。他弯腰解开鞋带时，袖口露出半截机械腕表——是她送的生日礼物。

沈砚的手还搭在柜门把手上，体温透过衬衫布料传来。衣柜深处弥漫着潮湿的呼吸，混杂着木质衣架和樟脑丸的气息。

“叮”的一声轻响。

顾沉舟摘下腕表放在茶几上，金属表链磕在玻璃表面，像冰锥刺入寂静。他转身朝卧室走来，脚步声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阴影。

苏晚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她记得这个习惯——每次争吵后他都会摘表，仿佛这样就能卸下所有责任。

沈砚忽然收紧手臂。他的手摸到衣柜暗格开关，指尖在苏晚肩胛骨上轻轻点了两下。

衣柜缓缓向后滑动，露出一条狭窄的逃生通道。苏晚刚要动作，却被沈砚拦住——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点了点门外。

顾沉舟在卧室门口停住了。

“苏晚？”他的声音很轻，“你睡了吗？”

衣柜缝隙里透进微弱的光。苏晚看着那道人影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插在裤袋，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照出眼底的血丝。

“我知道你在生气。”他说，“但能不能...别把话说绝。”

沈砚突然皱眉。他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还有高跟鞋踩在水洼里的脚步声。林若兮？他迅速比了个手势：三、二、一。

衣柜彻底关闭的瞬间，卧室门被推开。

黑暗中，沈砚摸出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照亮墙面，露出一行模糊的刻痕——“2023.4.18 沈砚救过我”。

苏晚瞳孔震动。她想起那个暴雨天，自己跪在法院台阶前时，有人撑伞挡住了倾盆大雨。

头顶传来脚步声。顾沉舟似乎坐在了床沿，弹簧发出轻微的吱呀。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向浴室。

沈砚贴着她的耳廓低语：“走。”

他们从逃生通道爬到隔壁空房。沈砚踹开窗户，消防梯锈迹斑斑地挂在外墙。远处路灯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圈。

“等等。”苏晚抓住他的手腕，“为什么帮我？”

沈砚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拂开她额前碎发：“三年前你替我挡过一次酒。”

他指腹擦过她的耳垂，那里有颗极小的痣。苏晚浑身一颤——那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的秘密。

警笛声划破雨夜。

两人同时回头。顾氏大厦方向腾起浓烟，火光冲破乌云。沈砚的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串加急新闻：

【突发】顾氏总部突发火灾，总裁顾沉舟被困

苏晚的手指深深掐进窗框。她看见新闻配图里，消防员正抬着担架穿过浓烟。担架上的人戴着氧气罩，米色风衣被雨水浸成深褐。

沈砚突然笑了：“来得正好。”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一张便签纸，火苗映出上面潦草的字迹——“小晚，永远做我的女孩”。纸片飘落在逃生通道口，照亮墙角一堆陈旧的文件袋。

“这是三年前苏氏破产的原始账本。”沈砚说，“现在该让顾总也尝尝火烧眉毛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