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镜中人非我

金属墙壁反射着终端机的冷光，苏晚蜷缩着落地，膝盖传来闷响。消毒水味混着焦糊气息钻入鼻腔，空气中游走着细小电流。她撑起身子，后颈条形码发烫得像要烙穿皮肤，掌心袖扣震动频率正与心跳逐渐同步。

三米外的老式终端机闪着蓝光，屏幕边框残留着烧痕。苏晚拖着发麻的双腿靠近，指尖触到开机键时，袖扣突然迸发刺目光芒。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林珍珠签署的实验协议扫描件缓缓旋转，纸张边缘焦黄卷曲。

"双生花实验体——04281/04280"

血红字样浮现在协议上方，苏晚瞳孔剧烈收缩。地面散落的纸质档案残片随气流飘动，隐约可见"苏晚""04281"等字迹。她抓起一叠文件翻看，泛黄纸页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某个角落赫然印着顾明远的签名章。

全息屏突然切换画面，三维动画演示着无数平行世界交错又分离的过程。苏晚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上做着相似或相反的选择，每个节点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时间戳。当镜头聚焦到三年前某夜，画面定格在火灾现场——两个燃烧的身影倒在地上，编号04281和04280闪烁在尸体旁。

"不……"

她猛地摇头，后颈条形码突然剧烈灼烧。血管浮现荧蓝纹路，顺着手臂蔓延至脖颈。袖扣震动引发阵阵头痛，暴雨夜出租屋的画面突然闪现：沈砚握着她的手腕调试设备，指尖擦过后颈植入处，那瞬间的温度如此真实。

全息屏再次变化，沈砚与顾明远的对话记录开始播放。画面里的沈砚穿着实验室白大褂，正将某种物质注入培养液。顾沉舟的声音从背景中传来："变量不可控，我们需要情感锚点。"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苏晚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质问，声音带着颤抖，"把我当成观察对象，看着我在不同选择中挣扎？"

终端机突然传出沈砚的录音："因为只有当你选择爱，才能打破程序。"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那场火灾，我根本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个复制品！"

警报声突兀响起，红光笼罩整个空间。数据流在空中组成"情感变量超限"的提示，又迅速消散成沈砚微笑的脸。那笑容持续不到一秒便碎成雪花点，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警告：

【实验体04281出现认知偏差，请立即进行记忆重置】

苏晚抓起桌上的档案狠狠撕碎，纸片却在半空自动重组。"你才是唯一的选择"几个字不断放大，最后化作血红的漩涡吞噬整个屏幕。她踉跄后退，撞到身后的档案柜，大量文件倾泻而下。

"珍珠。"

沙哑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苏晚猛然抬头。袖扣迸发蓝金光芒，倒计时界面在空中展开：30:00。她冲向控制台输入终止协议代码，警报声顿时变得尖锐刺耳。墙壁裂缝渗出樱花状气流，随着震动越来越剧烈，档案库开始崩塌。

尘埃弥漫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青铜袖扣反射着幽光，那张熟悉的脸毫无波动。苏晚后退半步，掌心袖扣剧烈震动，像是要将骨头震碎。

"沈砚"站在五米开外，眼神冰冷如机器。他抬起右手，袖扣04279泛着诡异青灰。"欢迎回家，观察者。"

金属墙壁在红光中扭曲变形，苏晚的影子被拉长又压缩。警报声像钝刀割着耳膜，她盯着五米外那个身影。对方抬起右手，袖扣04279泛着青灰色幽光。

"欢迎回家，观察者。"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苏晚后背撞上倾倒的档案柜，金属棱角硌进脊椎。掌心袖扣震动频率陡然加快，像是要把骨头碾成粉末。

"沈砚"向前迈步，鞋底碾碎满地纸片。那些自动重组的文字突然腾空，组成密密麻麻的公式。苏晚看见自己的名字嵌在某个变量参数里，后面跟着无数平行世界的分支编号。

"你不是他。"她后退半步，脚跟撞到终端机底座。蓝光屏幕正在崩溃，血红警告字幕不断闪烁。

"情感锚点失效。"那张熟悉的脸毫无波动，"需要重新校准。"

袖扣迸发的蓝金光芒突然暴涨，倒计时界面在空中跳动：25:37。苏晚感觉后颈条形码开始融化，滚烫液体顺着脊椎往下流。血管里的荧蓝纹路突然爆亮，与地面散落的数据纸片产生共鸣。

"珍珠。"她对着通风口喊出密码，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墙壁裂缝渗出的樱花状气流突然加速，空气中焦糊味变得更浓。

"记忆重置程序启动。"机械音从天花板传来，"请保持静止。"

"不！"苏晚扑向控制台，指尖划过布满灰尘的操作面板。终止协议代码被强行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林珍珠的笔迹——那是母亲在火灾前夜写下的最后一页日记。

"他们骗了你，晚晚。"文字在空中重组，"我们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沈砚"的身影突然模糊，袖扣04279发出尖锐蜂鸣。苏晚看见他的瞳孔闪过数据流，像是某种程序错误的提示。这瞬间的破绽让她抓住机会，袖扣震动引发剧烈头痛，暴雨夜出租屋的画面再次闪现。

沈砚握着她的手腕调试设备，指尖擦过后颈植入处。那温度如此真实，连呼吸喷在耳后的触感都清晰可辨。

"变量不可控。"记忆里的沈砚轻声说，"我们需要情感锚点。"

现实中的"沈砚"突然抬手，袖扣射出蓝光。苏晚本能地侧身躲避，身后档案柜应声炸裂。碎片四溅中，她看清对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条形码——与自己的04281完全不同。

"你到底是谁？"她抓起半截金属支架，防备地盯着那个相似度99%的面孔。

"我是最初。"青铜袖扣反射幽光，"你是第4281次迭代。"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诡异寂静。樱花状气流形成漩涡，将散落的纸片卷入其中。苏晚看着"沈砚"被吸入气流的瞬间，袖扣突然传来陌生的震动频率。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节奏，却让她心跳不自觉地同步。墙壁崩塌的轰鸣声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那真正的我……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