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卡米莉娅注意到门廊的伞架里插着几把儿童飞天扫帚，旁边的备忘板上用磁铁固定着歪歪扭扭的蜡笔画。

　　画上的达芙妮戴着夸张的巫师帽，头顶写着“全世界最棒的姐姐”。

　　“姐姐！”一个细软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卡米莉娅低头，看到一个缩小版的达芙妮——大概只有八九岁，同样金棕色的头发，圆溜溜的蓝眼睛正怯生生地望着她。

　　“这是阿斯托利亚，我妹妹。”达芙妮骄傲地介绍，“瑞亚，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卡米莉娅。”

　　小女孩害羞地揪着裙角，小声说：“姐姐说你会变出会跳舞的青蛙？”

　　达芙妮突然涨红了脸：“阿斯托利亚！我们说好要先问……”

　　卡米莉娅蹲下来平视着小女孩，魔杖在指间转了个圈：“想看青蛙跳华尔兹还是探戈？”

　　三个姑娘在花园里玩了许久，夕阳西下才结束玩闹。

　　晚餐时分，长桌上演了第三次家养小精灵拒绝坐下吃饭的拉锯战。

　　格林格拉斯先生正眉飞色舞地讲述他年轻时如何用膨胀咒让整支魁地奇球队飘在天上，夫人时不时往卡米莉娅盘子里添炖菜，而那只嗅嗅已经成功偷走了她的银叉子。

　　“你们家……”卡米莉娅戳着盘子里的蓝莓布丁，“一直都是这样？”

　　达芙妮正在帮妹妹把南瓜汁里的冰块挑出来，闻言歪了歪头：“怎样？”

　　“就是，”卡米莉娅比划了一下满桌的狼藉，打翻的胡椒瓶在自动旋转，会说话的餐巾正在和盐罐吵架，阿斯托利亚的发带不知怎么缠在了吊灯上，“热闹。”

　　上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还是在韦斯莱家，不过那里至少没有会顶嘴的餐具。

　　“对呀。”达芙妮回答，随即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你不喜欢这样吗？”

　　卡米莉娅看着达芙妮紧张的样子，突然想起她在学校里那副趾高气扬的做派，忍不住笑了：“不，我很喜欢。比某些人装模作样的样子顺眼多了。”

　　达芙妮的脸又红了，这次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红色。

　　晚餐后，格林格拉斯先生悄悄朝卡米莉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他去书房。

　　卡米莉娅本以为他要谈什么严肃的家族事务，或者委婉地提醒她“别带坏他的女儿”。

　　但当她走进书房，却看到这位纯血统家主正笨拙地试图用魔杖撬开一瓶蜂蜜酒。

　　“啊，沙菲克小姐。”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放弃了用魔法，转而徒手拧开瓶塞，“我夫人不让我在晚餐时喝这个，说会影响消化。”

　　卡米莉娅微笑坐下：“您找我有事？”

　　格林格拉斯先生倒了两杯酒，推给她一杯，然后靠在书桌边，神情忽然变得柔和又无奈。

　　“达芙妮小时候，”他说，“会把花园里的狐媚子当成宠物养，还试图教它们唱校歌。结果被咬得满手包，还坚持说那是狐媚子表达喜爱的方式。”

　　卡米莉娅差点被酒呛到，原来达芙妮从小脑子就不大对劲。

　　“后来她上学了，变得……不一样了。”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杯壁，“她开始在意‘斯莱特林该有的样子’，开始学着潘西·帕金森那样说话、走路，甚至皱眉。”

　　卡米莉娅没说话，她记得每次潘西真的欺负人时，达芙妮总会迟钝好一会，或者装作结结巴巴的懦弱摸样。

　　也是因为这个，达芙妮暗搓搓凑近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欢那样。”格林格拉斯先生叹了口气，“但她总觉得，如果她不扮演好‘格林格拉斯家的继承人’，家族就会失去帕金森家的合作机会。尽管帕金森家的草药产业早就烂得像被巨怪糟蹋过的温室。”

　　卡米莉娅挑挑眉：“您没告诉她？”

　　“说过八百遍。”他无奈地摊手，“但青春期少女的固执堪比匈牙利树蜂的皮——啊，这话别告诉我夫人是我说的。”

　　他看向窗外，达芙妮正蹲在花园里，用魔杖指挥着一串发光的小鸟绕着阿斯托利亚转圈。

　　“然后你出现了。”格林格拉斯先生轻笑，“你揍了她，也揍了潘西，还当着她的面说——容我引用——只有废物才追求纯血，因为那些家伙除血统外一无是处。”

　　“我没说废物。”卡米莉娅纠正。

　　格林格拉斯先生大笑起来：“梅林啊，我真希望是我先教会她这个道理。”

　　他的笑声渐渐平息，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认真。

　　“沙菲克小姐，”他缓缓开口，“我承认，我仍然相信血统的意义。”

　　“不是因为它能带来什么特权，”他继续道，“而是因为它意味着责任，古老的魔法血脉不该被浪费，我们生来就该比旁人更优秀，更强大。”

　　卡米莉娅正要反驳，他却摇了摇头：“但达芙妮误解了。血统不是枷锁，而是翅膀，她不必为了维护它而把自己扭曲成另一个潘西·帕金森。”

　　他看向窗外的女儿，眼神温柔：“我希望她明白，真正的纯血统应该像你这样——用实力让人闭嘴，而不是盲目用鼻孔看人。”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达芙妮探进头来：“你们在密谋什么？该不会在说我的坏……爸爸！你又偷喝妈妈的珍藏！”

　　格林格拉斯先生手忙脚乱地把酒瓶往抽屉里塞：“这是为了招待客人！”

　　“卡米莉娅还没成年呢！”达芙妮双手叉腰，那架势活像麦格教授抓到学生在走廊里放粪蛋。

　　当卡米莉娅踏进壁炉准备离开时，阿斯托利亚突然冲过来塞给她一个黏糊糊的纸包：“给会跳舞的青蛙的礼物！”打开一看，是半块被捏得变形的巧克力蛙，它已经不会动了。

　　“下次来教它们跳芭蕾好吗？”小女孩眨着大眼睛问。

　　卡米莉娅在飞路粉的绿色火焰中微笑：“成交。不过得先给它们找个舞蹈老师，你姐姐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达芙妮的抗议声被火焰的呼啸淹没，而卡米莉娅带着满身烟灰和一丝难得的轻松回到了沙菲克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