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德拉科在后面吹了声口哨，和斯内普一样对他们的倒霉幸灾乐祸。

　　“安静，马尔福。”斯内普头也不回地走回讲台。

　　他魔杖一挥，黑板上关于狼毒药剂的笔记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今天原本要学习的药水配方。

　　卡米莉娅悄悄松了口气，翻开《魔法药剂与药水》的对应章节，刚把材料准备好，一片阴影就笼罩了她。

　　“沙菲克小姐，”斯内普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那种令人脊背发凉的轻缓，“告诉我，一份迷乱药剂需要几盎司的独活草？”

　　她盯着自己刚刚放到黄铜秤上的草药，回答道：“大约三盎司，教授。”

　　“大约？”斯内普重复道，语调危险地上扬，“魔药制作是一门精确的科学，沙菲克。没有大约，只有精确。”

　　他拿起桌上的黄铜秤，在众目睽睽之下测量起卡米莉娅那份独活草的重量。

　　“四盎司。”他宣布道，仿佛这是什么滔天大罪，“如果你脑子没坏掉的话，应该知道加多了会有什么后果。”

　　卡米莉娅很想反驳她还没开始称量，可赫敏在旁边不安地动了动，她闭了闭眼，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是，教授。”她干巴巴地回答，接过黄铜秤重新称重。

　　然而，斯内普并没有离开。

　　他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她背后，黑袍几乎贴着她的椅背，那股压迫感让她十分烦躁。

　　“你的握刀姿势也不正确。”斯内普不紧不慢地补充，“三英寸的魔药材料处理，O.W.Ls考试中这样的姿势会被扣掉至少五分。”

　　作为一个发明了药材切割器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正确姿势？

　　斯内普显然不是真的在纠正她，他只是在找茬。

　　她没吭声，只是放慢了动作，每一刀都切得格外用力，刀锋在木砧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沙菲克小姐，”斯内普讥讽地说，“你做什么事都这么粗鲁吗？还是说，你对我的指导有什么意见？”

　　“没有，教授。”卡米莉娅压下不耐，“我只是在确保切得足够精确。”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魔药冒着泡泡，坩埚里的药液呈现出病态的绿色，本该在此时转为清澈的蓝。

　　斯内普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有认真看过黑板上的内容，就应该知道现在应该搅拌三圈半，沙菲克。”

　　她掀了掀眼皮，赫敏在旁边焦急地使眼色，用口型提醒她别冲动，但她的理智已经随着药液蒸腾的热气一起飘散了。

　　“我当然知道，教授。”卡米莉娅扯出一个假笑，手腕猛地一翻——

　　不是按照黑板上的内容逆时针搅拌，而是狠狠地顺时针搅了五圈。

　　药液立刻像岩浆般翻涌起来，表面鼓起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气泡。

　　坩埚砰地炸开时，西奥多正在往里面加喷嚏草，飞溅的酸液把他的袍子烧出了十几个焦黑的洞。

　　“梅林的豹纹丁字裤！”有人尖叫着跳开。

　　努力做好一件事就过去了，和努力做了还是要挨骂，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是前者，卡米莉娅会耐着性子调整，直到符合要求。

　　但如果是后者？那她连敷衍的耐心都没有了。

　　平时，她可以为了省麻烦而规规矩矩地熬制魔药。

　　可如果有人存心刁难她？

　　那不好意思同归于尽吧。

　　斯内普的脸色比坩埚里的失败品还要难看，魔杖一挥，十几个坩埚同时被飞在半空。

　　“所有人，立刻停止操作！”他咆哮道，“沙菲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

　　“我完全按照您的指示做的，教授。”卡米莉娅声音甜得发腻，“您说搅拌，我就搅拌了。难道顺时针和逆时针不是都叫搅拌吗？”

　　赫敏和哈利同时捂住了脸，罗恩露出“欢迎和我一起关禁闭”的欣慰表情。

　　“五十分。”斯内普逼近时像片移动的阴影，“格兰芬多扣五十分。今晚八点禁闭，沙菲克。”

　　教室里一片安静，只剩下这两人的无声对视。

　　卡米莉娅已经明白每次和斯内普对视的那种无所遁形是因为什么了，无非是摄神取念，但她没有用大脑封闭术躲避窥看。

　　“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无非就是关禁闭罢了，我又不怕这个。”

　　斯内普危险地眯起眼睛，明显是在琢磨禁闭时要怎么刁难她，眼前的女孩不但不怕反而笑容更甚。

　　下一秒，他就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读到了下一句话——

　　“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卢平是狼人了，没能让你如愿以偿真是抱歉呢，教授。”

　　斯内普瞳孔微缩的表情让卡米莉娅差点当场笑出声。

　　✎

　　挑衅斯内普的下场很惨，但两个人一起挑衅斯内普并且都要关禁闭，就显得没这么严重了。

　　罗恩晚上吃饭都多吃了一点，还是那句话——

　　自己的悲惨固然令人沮丧，但朋友的相伴着实令人暖心。

　　哈利和赫敏一路把他们送到斯内普办公室的门口，表情沉痛得不像他们俩要被关禁闭，更像是被斯内普抓去执行死刑。

　　推开门，斯内普正在熬一锅魔药，里面虽然冒着泡泡但无色无味，比起魔药更像是一锅清水。

　　办公室只有坩埚里气泡破裂的单调声响，在这种死寂中，罗恩吞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斯内普终于将那锅令人不安的液体仔细装进水晶瓶里，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搅拌棒，眼皮懒洋洋地掀起：“去医疗翼清洗便盆，或者，留在这里处理一大桶活蹦乱跳的长角蟾蜍，”

　　他嘴角翘起：“你们自己选。”

　　卡米莉娅感觉自己的手背被罗恩轻轻撞了一下，她困惑地侧头看他，只见罗恩极其隐蔽地在办公桌的阴影下晃了晃了拳头。

　　哦，猜拳。

　　她恍然大悟，眨眨眼表示同意，两人在斯内普看不到的角度，迅速完成了一轮猜拳。

　　她出了剪刀，罗恩出了石头。

　　卡米莉娅心里一堵，看来是要去面对那些便盆了。

　　就在她以为罗恩会选择留下处理蟾蜍时，罗恩脸上瞬间绽放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他几乎是感激涕零地重拍了拍她肩膀，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我去医疗翼！医疗翼的便盆需要我！我这就去！”

　　话音刚落，罗恩就像屁股上装了弹簧，像是生怕卡米莉娅反悔，手脚并用地地冲出了办公室大门，速度快得只在门边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门：“……”

　　所以你宁愿去洗便盆，也不愿和斯内普待在一起？罗纳德·韦斯莱？！

　　办公室里只剩下坩埚气泡的噗噗声，斯内普的目光在那扇晃动的门上停留了一瞬，随后视线才缓缓地落回卡米莉娅身上。

　　“很好，”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韦斯莱对公共卫生事业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

　　他挥动魔杖，一大桶蟾蜍落在卡米莉娅脚边：“那么，沙菲克小姐，这些活泼的小家伙们，就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