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镜之门

我喘着粗气，手指抠进地板缝隙。那股消毒水味越来越浓，混着铁锈和腐肉的味道。走廊尽头的锁链声突然停了。

"哥..."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猛地抬头，通风口边缘坐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她头发很长，遮住了半张脸，但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和瑶瑶一模一样。

"瑶瑶？"我的声音发抖。

女人慢慢垂下腿，脚尖在空中晃荡。"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都等了好久了。"

我往前挪了半步，双色球握得更紧。"你真的是瑶瑶？"

"你觉得呢？"她忽然笑了，嘴角扯到耳根。那不是我妹妹的表情，太诡异了。

身后病房的玻璃开始震动，那些手掌印在疯狂拍打。我听到此起彼伏的呜咽声，像是被困在地狱里的灵魂。

女人从通风口跳下来，轻得像片羽毛。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摸我的脸。指尖冰冷，带着刺痛。

"你变了。"她说，"变得比以前强了。"

我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妹妹啊。"她歪着头，"你不记得了吗？那天晚上，你把我推进医院的通风管道，自己逃走了。"

记忆突然翻涌。那天晚上，我和瑶瑶被追着跑，她确实钻进了通风管道。但我没逃走，我在找出口...

"不对。"我摇头，"你不是瑶瑶。"

女人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皮肤开始龟裂，血从裂缝里渗出来。"你说对了。"她声音变得沙哑，"我不过是无数个'瑶瑶'中的一个。每个来找亲人的，都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天花板突然塌陷，更多穿着病号服的身影掉了下来。他们动作僵硬，有的断了手脚，有的脸上插着输液管。

"林默。"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她正扶着墙，口罩已经摘下。她嘴唇发紫，脖子上有道新鲜的伤口。

"你怎么..."我话没说完，她就冲过来抱住我。

"快跑！"她在耳边急促地说，"他们要完成转化仪式了！"

我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和瑶瑶用的洗发水味道一样。这个念头让我心口发疼。

"等等。"我推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护士愣住了。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变成完全的黑色。"因为...因为我认识你妹妹..."

"说谎。"我后退一步，"瑶瑶从来不用茉莉花香味的洗发水。"

护士的脸开始扭曲，皮肤下鼓起一个个包块。她发出嘶哑的吼叫，向我扑来。

我举起双色球砸过去。强光爆发的瞬间，我看到她胸口有个编号——YYH-003。

走廊尽头的门突然开了。穿金属钩子的男人站在门口，黑色血管爬满他的脸。

"跑！"他大喊，"核心要启动了！"

我转身就往门外冲。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声音，无数身影尖叫着涌来。

男人一把拉住我，钩子划过空气发出尖啸。他把我推出门外，自己却留在了里面。

门在我面前重重关上。现在我站在一个圆形大厅里，四周都是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有的是我和瑶瑶在家吃泡面，有的是我在送外卖的路上摔车，还有的是我不认识的画面——我躺在手术台上，身上插满管子。

"欢迎来到记忆回廊。"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循声望去，看到大厅中央站着个人。他穿着白大褂，戴着橡胶手套，手里拿着个发光的注射器。

"你是谁？"我举起双色球。

"我是这里的医生。"他微笑，"负责修复破碎的灵魂。"

"放屁！"我把双色球砸过去。医生不躲不闪，强光穿透了他的身体。

我看到他背后墙上出现一行字："YYH计划首席研究员"。

"你妹妹就在下面。"他继续说，"但她需要完整的躯体。而你..."他抬起注射器，"正好是最合适的容器。"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某面镜子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走出一个身影。是瑶瑶！

"别听他胡说！"她大喊，"快逃！"

我愣住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妹妹，扎着马尾辫，穿着那件蓝色卫衣。

"瑶瑶？"我试探着叫她。

"是我！"她跑过来拉我的手，"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她的手好冷。我注意到她脖子上有道红痕，像是被人掐过。

"你怎么..."我话没说完，她就打断了。

"先别说这个！"她急切地说，"等出去了我再告诉你一切！"

医生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真的瑶瑶吗？"

我看看眼前的人，又看看远处的护士，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都是复制体。"我说，"真正的瑶瑶在核心区域。"

医生鼓起掌。"聪明。"

瑶瑶的表情变了。"你真这么想？"她松开我的手，后退一步，"那你知道为什么你能进入镜像世界吗？"

这个问题像根针扎进我心里。我一直以为这是意外，但现在...

"因为你本来就不属于现实世界。"她继续说，"你和我都是实验品。"

我摇摇头。"不可能..."

"看看这个。"她掏出一个U盘，"里面有全部真相。"

我接过U盘，发现它异常冰冷。这时，医生突然冲过来抢夺。

我和他扭打在一起。注射器擦过我的手臂，留下一道灼烧的痕迹。

"放开他！"瑶瑶大喊。但她的声音变得模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趁机挣脱，往大厅另一头跑去。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走廊尽头有扇门，上面写着"核心区域"。我冲过去，却发现门锁了。

"密码是多少？"我对着U盘大喊。

"123456。"瑶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这次是真的。

我输入密码，门开了。里面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成百上千个培养舱排列整齐，每个里面都躺着一个人。他们的头上连着导线，胸口插着输氧管。

最中间的培养舱最大。透过玻璃，我看到瑶瑶安静地躺在那里。她看起来睡着了，脸色苍白。

"终于找到你了。"我伸手去触碰玻璃。

"别碰！"瑶瑶追上来拦住我，"里面有麻醉气体，你会晕过去的！"

我看着她。这才是我熟悉的妹妹，会担心我会不会受伤的妹妹。

"那你刚才..."

"那是复制体。"她点头，"他们制造了很多个假的我，想引你上钩。"

我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来了就好。"她眼圈红了，"我们得救其他被困者。"

这时，警报声大作。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

"他们来了！"瑶瑶紧张地说，"快帮我打开培养舱！"

我环顾四周，发现控制台在另一边。正要过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转头一看，医生带着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手里都拿着注射器。

"别让他们靠近培养舱！"瑶瑶喊。

我举起双色球，准备迎战。但就在这时，某个培养舱突然自动打开了。

一个身影踉跄着走出来。是那个戴口罩的护士！

"快！"她大喊，"我知道怎么关闭系统！"

护士的注射器在灯光下泛着蓝光。她踉跄着冲向控制台，白大褂被血浸透。

"密码是'希望'！"她边跑边喊，"输入这个词就能关闭系统！"

我拉着瑶瑶往控制台跑。但医生已经堵在了半路上。

"你们逃不掉的。"他的橡胶手套捏得咔咔响，"YYH计划需要你们的身体。"

瑶瑶突然挣脱我的手。"你去帮护士！"她眼睛盯着医生，"我能对付他！"

我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她对我点头："快去！"

我转身冲向控制台。护士正用注射器和两个白大褂缠斗。我举起双色球砸过去，强光中传来惨叫。

"谢谢..."护士喘着气输入密码。屏幕上突然跳出警告框：

（终止实验将导致所有实验体脑死亡）

"这..."她的手在键盘上颤抖。

"别犹豫！"我催促，"快点确认！"

身后传来打斗声。瑶瑶和医生扭打在一起。她脸上有血，但动作依然敏捷。

护士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如果这是真的..."

"那是他们的威胁！"我按住她的手，"按下去！"

就在这时，瑶瑶发出一声尖叫。医生的钩子划过她的手臂，鲜血飞溅。

我冲过去，却被一群白大褂拦住。他们像僵尸一样扑来，注射器闪着寒光。

"来不及了！"护士终于按下回车。整个大厅开始震动。

培养舱一个接一个打开。被困者茫然地走出来，有的跌倒，有的哭泣。

医生狂笑："你们毁了一切！但那些人已经废了！只有肉体完整的人才能..."

瑶瑶突然冲过来抱住我。她身上有血，但眼神清明："哥，我们得走了。"

我们跟着逃出来的人群往出口跑。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等等。"我突然停下，"那个U盘..."

瑶瑶的表情变了。"你还没看？"

"现在看。"我掏出U盘。它还是冰冷刺骨。

刚插进手机，画面就跳出来。是实验室监控录像。画面里...

"是我。"瑶瑶轻声说，"在通风管道里自残那段。"

我看向她。她的马尾辫在发抖。

"继续看。"她说。

画面切换。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记录："YYH-002号实验体成功逃脱。按照计划，他会引来目标人物。"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瑶瑶咬住嘴唇，"我是被派去引你的诱饵。"

我后退一步。她急忙抓住我的手："但我遇见你之后，一切都变了。我是真心想救你！"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是那群白大褂追来了。

"信不信由你。"她看着我，"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我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那道伤疤...怎么好像变深了？

"走！"护士从后面推我们，"还有十分钟这里就要塌了！"

我们继续往前跑。但瑶瑶的手一直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