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

丹郡·陈府内室,秋日的阳光透过茜纱窗,在病榻前投下斑驳的光影。陈翔倚在隐囊上,苍白的面容被药香笼罩。苏娥皇跪坐榻边,鎏金熏炉中升起的青烟模糊了她眼底的算计。

"夫君,"她忽然倾身,鬓边金步摇垂下的珍珠轻晃,"徐太夫人是我外姑祖母..."素手抚过陈翔瘦削的手背,"我幼时便是在魏家与巍侯一同长大。"

窗外一片枯叶飘落,正落在药碗边缘。苏娥皇的指尖蘸着药汁,在案几上无意识地画着:"过几日便是徐太夫人的寿诞,我可以向她修书一封,只说与你过得不好,寻个由头出来散心,他们只会将我当成寻常探亲的旧交,借此机会替夫君走一趟渔郡,探探虚实。"

陈翔突然咳嗽起来,苏娥皇忙为他抚背。待咳声稍歇,陈翔的目光在她艳若桃李的脸上停留许久:"不妥。"他声音虚弱,"夫人整日照顾我已经受尽了委屈,若是再让夫人替我抛头露面,舟车劳顿,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苏娥皇突然握住他的手,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他掌心:"徐太夫人的寿宴可有邀请了边州陈家?"

陈翔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曾。”

苏娥皇:“我曾寄宿魏家,与巍侯共同经历魏家三代丧命之痛,只许我稍稍挑拨,便可唤醒仇恨,瓦解乔魏联盟甚至是借寿宴之际破坏慕魏联盟。而且,妾身是唯一一个可以走进魏家的人,妾愿意替夫君分忧。”

陈翔还在犹豫,苏娥皇却紧紧握住了陈翔的手。

苏娥皇突然攥紧他的手,"我曾寄宿魏家,与巍侯共同经历魏家三代丧命之痛,只许我稍稍挑拨,便可唤醒仇恨,瓦解乔魏联盟甚至是借寿宴之际破坏慕魏联盟。"她的声音忽然低柔如絮语,"而且,妾身是唯一一个可以走进魏家的人,妾愿意替夫君分忧。”

"夫君放心,"她忽而展颜一笑,眼尾描画的金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此行定不会让容郡通渠一事成功。"

药香氤氲中,她忽然妩媚一笑。陈翔望着她殷红的唇,终于缓缓点头。 檐下铜铃突然被秋风吹响,惊起了院中栖息的寒鸦。

渔郡衙署·议事厅内。秋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魏劭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粒干瘪的麦粒,指腹轻轻一搓,麦壳碎裂,露出里头空荡的芯。

公孙羊眉头深锁,眼角细纹在光影中愈发明显。他伸手拨弄盘中麦粒,沙沙声响在寂静的厅内格外刺耳。

"只知容郡遇饥荒,"公孙羊的声音像被秋风吹皱的池水,"却不知如此严重。"

容郡信使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凉的石砖:"今年容郡少有雨水,灌浆水不足,又遇干热风,导致小麦枯熟,粒重较往年减产大半……我们郡守实在没办法了,才差奴前来求助主公。"

魏梁叹道:“容郡时有旱情,去年就闹过饥荒,幸亏有主公调粮,虽然价格高些,但也勉强过得去。今年除了渔郡,巍国全境收成都不好,再想调粮,不容易啊。”

魏渠按住腰间佩刀,刀鞘上的铜钉映着寒光:"饥荒一起..."他声音低沉如闷雷,"百姓没有粮食果腹,无论是反还是逃,都对政局不稳。”

厅内忽然静得可怕。魏劭抬眸望向窗外,远处枯黄的麦田在秋风中起伏如浪。

"民间素有屯粮大户,从他们手中购买,"他指尖摩挲着最后一粒空壳,"就是价格高些也无妨。"

信使猛地抬头,喉结滚动:"我们郡守说,主公外出打了三年仗,民间屯粮早已所剩无几。"

魏梁恼火道:“怎么扯到我们头上,说办法呐,难不成让百姓自生自灭吗!”

容郡信使身躯微颤,只能对着魏劭磕头。

一片枯叶被风卷入厅内,飘落在那些干瘪的麦粒之间,像极了垂死的蝴蝶。

容郡信使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背脊微微发颤。帐内烛火摇曳,将他佝偻的身影投在帐壁上,如同一片瑟缩的枯叶。

魏劭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略一挥手,魏朵立即上前,粗粝的手掌稳稳扶起信使。信使的膝盖还在发抖,粗布裤腿上沾满了尘土。

"翰郡那边呢?"魏劭的声音低沉,像闷雷滚过天际。

公孙羊从袖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函,因连日劳顿而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他刚要开口,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形晃了晃。魏梁连忙扶住他,厚实的手掌在他背上轻拍。

"已给魏典将军去信..."公孙羊喘息着,声音嘶哑,"请他协调调粮..."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结果他却说没有余粮可调。"

魏劭的指节叩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盯着舆图上容郡的位置,目光如刀:"容郡内所剩余粮,还可维持多久?"

信使的嘴唇哆嗦着,声音细如蚊呐:"最多...一个月..."

帐外秋风呜咽,卷着枯叶拍打在牛皮帐幕上。魏劭的眉头拧成死结,案上烛火在他眼中投下跳动的阴影。

青州汜郡·慕府松鹤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在青玉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慕仲执黑子,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质,沉吟间落下一子。棋盘旁的白玉香炉升起袅袅青烟,与窗外金桂的香气交织。

"巍国境内多处饥荒,"慕仲的声音沉稳如松,目光却锐利如鹰,"魏劭又连年征战,此刻巍国境内定然缺粮。"

淑珩指尖的白子映着晨光,在棋盘上落下清脆一响。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青州米粮富裕,但我们不会主动给。"阳光在她发间的白玉步摇上跳跃,"而是要他们巍国开口索要。"

慕仲忽然轻笑,指节叩了叩案几:"让魏劭亲自来求,方能显我青州之威。"

"正是。"淑珩唇角微扬,指尖划过棋盘边缘,她落下一子,截断黑棋去路,"他欠我们的越多,日后便要还的更多。"

窗外一阵风过,吹落几瓣金桂,正落在棋局"天元"之位。慕仲拾起花瓣,眼中精光闪烁:"届时,我青州也不会处于被动。"

淑珩执壶斟茶,水声潺潺:"祖父英明。"

茶烟袅袅升起,在阳光中勾勒出无形的棋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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