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压抑物
一眼万年，有时却并非爱情……而是“做人”。住旅店时，霍雨浩无意听过一个评书怪谈，主人翁似乎有句妙言：“做人”，最重要的是火候。
抛开俗情不谈，当时，他觉得这话蛮有道理，贴合他的方式经验。——尽管在这类幻境中，他都是秀秀手艺，而不会亲自去品尝。
而在这“做人”期间，他还尝想过一个问题：传说中，神界一日，地上一年。假定为真，这其中应有一种“道”为根据，却不知是宇清〔空间〕，还是宙光〔时间〕？
就意识层而言，霍雨浩会倾向于后者。因为在幻境中，时间之于人的内感官，是非常有弹性的，每一秒的长短都大不相同。……现在嘛，差不多该清理内脏了。
雨浩：精神力还挺强嘛，估计是不会失忆了。
讽刺了一句，霍雨浩的手掌探入伤口，无视会长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孔，沿着肋骨一路向上，直至触及跳动的心脏。会长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每一次跳动似乎都承载着无尽的痛苦。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饶是如此，他还是会感受到体内的热量在迅速流失，脏器被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剥离出来，那种撕扯的痛感是如此真实，如此难以忍受。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也只能忍受着，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等待着，等待着终结的到来。……
数秒钟后的密室里，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见一对金灿灿的眼眸。霍雨浩杵在原地看着，最后打了个响指。
“扑通——”会长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眼睛空洞地望着上方，瞳孔中仍然残留着极度的恐惧和痛苦。强烈的刺激下，他的电信号已然紊乱，面色煞白，冷汗浸透了衣背，整个人几乎崩溃。
雨浩：好了，你现在还能说话吗？
霍雨浩走到会长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会长的下巴，迫使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
会长的视线逐渐聚焦，看到了一张普通却让人感到无限压迫的脸孔。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你……赢了，霍雨浩……”
“😲✔😎✘❓✔😨✘”
霍雨浩瞳孔微缩，没料到对方竟然认出了自己。他一直保持着伪装的状态，无论是外貌还是气息都应该完美无瑕，怎么会突然被识破真实身份？
会长勉强抬起颤抖的手臂，用沾满冷汗的手指指向霍雨浩，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你、你果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拜托嘞……你的名声早已传遍贵族圈，无论你如何乔装打扮，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骗不了人……”
霍雨浩听着这些话，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低调，行事也极为谨慎，却没想到自己的部分消息，已经在这些上层圈子里传开了。
“咳咳……”会长咳嗽了几声，每一下都牵动着手臂的毒伤，疼痛感让他的面容更加扭曲。少顷，他继续说道：“我……我输得不冤……输给你这样的怪物……也算值了……咳咳……”
雨浩：是么，自以为是的疯狗……
闻言，霍雨浩的神情重新恢复冰冷，他的手指愈发用力，捏得会长的下巴发出咯咯的响声。最后，霍雨浩松开了手，俯视着这个败在自己脚下的癫仔，冷冷地说道：
雨浩：你还没资格向我认输，瞧瞧，你的眼神里可没有一点悔悟的意思。
“悔悟……？”他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你要我悔悟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都是按照魂师界的规则进行的……有什么可悔悟的……”
霍雨浩听了会长的回答，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雨浩：按照魂师界的规则？你的意思是，你们兄弟会的那些勾当，都是符合魂师界规则的？
会长在极度的痛苦和衰弱中，竟生出了一丝诡异的热情，也许是顽固的心态使然，他的声音反而逐渐变得活跃起来：“是的……这真是理所当然的……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小老弟，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
不待霍雨浩回应，他便自顾自地讲述了起来，“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跟父亲路过一个被灭门的府邸，那是张家府……张家，据说曾经也是大贵族，然而……魂师界顶端的强者出手了，于是……整个家族在短短一夜间就遭到了清洗。”
霍雨浩听着会长的描述，微微一滞，因为他所知道的关于张家覆灭的版本，与会长所说的有所不同。
“又过了不久，另一个显赫的大贵族覆灭了……后来父亲说，还是当年那位强者……当年张家唯一幸存的孤女，她不知何时加入了史莱克，让那位强者出尔反尔……回头将自己布下的屠刀折断了。”
霍雨浩听到这里，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嗡鸣，——这怎么可能？！他记忆中的真相仅仅是……因为（强者）同情张家孤女的遭遇，所以才为其主持公道啊！
雨浩：你说的是真的？告诉我，那位究竟是谁！
“呃……”会长的嘴角泛起一丝白沫，双眼翻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像是在经历极大的痛苦。霍雨浩意识到，他这是陷入了失心疯的状态。
雨浩：该死的，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忍不住烦躁地低吼了一声，转而在心中呼唤自己的伙伴：
雨浩：天梦，去上了他的身，我得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随着霍雨浩的呼唤，一团光芒从他的眉心处涌出，转眼间化作一只洁白无瑕的冰蚕形象，正是天梦的魂体。天梦环视了一下密室，然后飘然没入了会长的身体。
转眼间，柔和的月光倾泻而出，裹住了他的身躯。会长的癫痫症状逐渐缓和下来，他的精神波动被天梦的力量稳住，不再那么狂躁无序。
会长清醒后，意识逐渐回归，看到的是霍雨浩那张不再从容的脸，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咦，小老弟，你……似乎很在意我说的故事？你的脸色……可不太好了哦……”
霍雨浩的眼神愈发冰冷，他没有心思去理会会长的调侃，直接厉声打断道：
雨浩：别废话，我刚刚问你的事情，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这个嘛，让我缓一缓……那位强者的身份，我也并不清楚，只能猜他的地位超然，实力深不可测……这些都是我从父亲那儿听说的，如假包换。”
会长的语气渐渐变得狂热，他的眼神仿佛在燃烧，诉说着对这个强者的崇拜，或者说，是对绝对强大的无限向往。
“那位强者……就是魂师界的秩序本身，他就是绝对的主宰，他说一不二，别人说了不算……而弱者们，要么顺从，要么灭亡，就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种奇异的艳羡之色，“你知道吗……我真的挺羡慕那个张家女……她什么都不用做，只不过是死了全家老小，却换来了那位强者的青睐，简直是天大的造化……而我们这些人，拼尽一生都未必能得到那样的垂青……”
然而，他实在是太过得意忘形，居然忘记了一个基本事实：自己当下的安康，可是还握在别人手上啊！
雨浩：疯狗，我让你多嘴多舌了吗，啊！
霍雨浩的低吼声中充满了戾气，一拳砸在了手臂的伤口附近，让本就状态糟糕的会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