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切黑的弟弟
新公司“启星互动”的办公区是开放式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进来，地板上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和星芒科技的氛围不同，这里的空气好像都飘着咖啡和绿植混合的柔和气息。
林晚入职已经两周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在键盘上不断敲打着，十分轻快，屏幕上是新接手的社交APP改版方案。
离开星芒时心里的那股钝痛，像是被这里的阳光一点点晒化了，只剩下做事时的专注和利落。
“林晚姐，你这原型图做得也太绝了吧？”隔壁工位的实习生探头过来，眼睛里像是有星辰大海那般闪亮，“昨天我还在愁那个陌生人社交破冰的逻辑怎么理顺，你这几个交互点一加，瞬间通了！”
林晚侧过头笑了笑，眼底中的疲惫在启星互动中的氛围冲淡了许多：“主要是你们基础打得好，我只是锦上添花。”
“可别谦虚了，”项目组的组长端着马克杯走过来，“上周跟运营部对接，他们还说咱们这个方案比星芒科技去年那个爆火的社交产品逻辑还顺呢——说起来，你以前在星芒是个核心成员吧？难怪这么厉害。”
提到星芒，林晚的指尖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回应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能从星芒跳过来，林晚姐你这是降维打击啊！”另一个同事笑着打趣，“以后我们组可就靠你带飞了。”
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林晚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微微红了脸，低头假装整理文件：“别捧我了，快干活吧，下午还要跟技术部过方案呢。”
“放心，咱们技术部的人好说话，不像传说中星芒的技术总监那什么‘阎王’。”
“就是就是，上次我提了个有点异想天开的功能，他们技术主管还帮我优化了实现路径呢！”
讨论声渐渐散去，林晚却没立刻投入工作。
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有些复杂。
在星芒的三年，她习惯了用尖锐和强硬来武装自己，习惯了需求被打回时心底的愤怒，习惯了和江辰处处针锋相对——她几乎忘了，被认可、被夸赞，是这种让人浑身舒展的感觉。
正憧憬着，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苏临发来的消息：【姐，午休去楼下新开的轻食店？我订了靠窗的位置。】
林晚弯了弯唇，回了个“好”。
起身去拿外套时，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市场部工位上，苏临正放下手机，脸上还带着刚才和同事说笑时的温和笑意，可那双看向她背影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极淡的的暗芒。
刚才同事们对林晚的夸赞，他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欣赏的目光、赞叹的语气。
他知道林晚很优秀，从他第一次被她领回家，看着她一边啃面包一边改方案时，就知道了。
可他更习惯的，是只有自己能看到她的优秀
——在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小家里，她会因为改不出方案而沮丧地趴在桌上，会因为一个小突破而眼睛亮晶晶地跟他分享，会在他面前卸下所有防备，露出柔软的内心。
现在，她的光芒被更多人看到了。
苏临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苏临，发什么呆呢？客户那边的反馈报告整理好了吗？”组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了，马上发您邮箱。”苏临立刻抬起头，脸上又挂上了那副乖巧温和的笑容，“刚在想下午跟林晚姐一起吃饭的事，她新入职，怕她不习惯。”
“你跟林晚认识啊？”组长有些意外。
“嗯，她是我姐姐。”
苏临笑得坦诚，“家里领养的，感情一直很好。她从星芒离职后有点消沉，我就想着让她来咱们公司，环境轻松点，也能照顾她。”
“难怪你之前力荐她呢，”组长恍然大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弟弟当得够意思。林晚确实是个人才，来了两周就帮咱们解决了好几个老难题，你这是给公司挖来了个宝啊。”
“是姐她本身厉害。”苏临谦虚着，心里却十分满足。
你看，是我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是我给了她一个没有江辰、没有争吵、只有认可和温暖的环境。
这里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包括那些对她的夸赞——只要这些夸赞里没有不该有的心思，他可以容忍。
午休时间一到，苏临就拿着外套走到林晚工位旁，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姐，走吧？那家轻食店的牛油果沙拉据说很不错，你会喜欢的。”
林晚看着他，心里一暖。
这两周多亏了苏临，帮她找房子、熟悉新环境，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带早餐，晚上还会算好她下班的时间，要么在楼下等她，要么做好晚饭送到她新家。
“你不用天天陪着我的，”她拿起包站起身，“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陪姐姐不是应该的吗？”苏临眨了眨眼，笑容干净得像个孩子，“再说了，跟姐一起吃饭，比跟同事挤食堂香多了。”
两人并肩走出写字楼，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影子。
苏临很自然地接过林晚手里的包，又细心地帮她挡开迎面走来的自行车，动作熟练又体贴。
“对了姐，”过马路时，苏临看似随意地提起，“下午你们产品部是不是要跟技术部过方案？我们市场部刚好有个合作项目要跟技术部对接，说不定能碰到。”
“这么巧？”林晚没多想。
“是啊，说不定能帮上你呢。”苏临笑了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算计。
他得去看看，那些夸赞林晚的技术部同事，是不是真的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新公司的技术部会议开得异常顺利。
没有冷嘲热讽，没有鸡蛋里挑骨头，技术主管是个戴眼镜的温和中年人，耐心地听完林晚的方案，只提出了几个优化建议，甚至还主动说：“这个实时互动的功能有点挑战，但用户体验会很好，我们争取下周拿出技术方案。”
林晚几乎要适应不过来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散会时还有些恍惚。
走出会议室，刚好碰到等在外面的苏临。
“结束了？”他递过来一瓶温水，“会议室里空调是不是太足了？”
“嗯，有点闷。”林晚接过水，喝了一口，“很顺利，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我就说咱们公司技术部很靠谱吧。”苏临笑着，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刚走出会议室的技术主管，对方正和一个年轻的程序员说着什么，视线不经意地往林晚这边瞟了一眼，带着明显的欣赏。
苏临脸上的笑容淡了零点几秒，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无害的模样，亲昵地揽住林晚的胳膊：“那晚上我做你爱吃的油焖大虾庆祝一下？就当是……欢迎姐正式融入启星。”
他的动作自然，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亲昵，林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又下厨？你再这样，我都要被你养懒了。”
“懒点才好啊，”苏临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又裹着一层天真的外衣，“懒点，就不会想着再跑远了。”
林晚愣了一下，没听清似的：“你说什么？”
“没什么，”苏临立刻扬起笑容，像刚才什么都没说过，“说晚上早点下班，我好去买新鲜的大虾。”
他拉着林晚往电梯口走，步伐轻快。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他白净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一半是温暖的奶白色，一半是藏在阴影里的深不见底。
林晚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身边这个看似最温暖的港湾，正悄然张开一张名为“保护”的网。
她更不知道，几百公里外的星芒科技，那个曾经让她恨得要死的技术总监，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她的离职证明，第一次尝到了名为“后悔”的情绪。
小李端着咖啡进来时，看到自家老板正拿着手机，手指在地图APP上搜索“启星互动 地址”，表情像是在解一道世界级的难题。
“老板，”小李小心翼翼地问，“您……您不会真打算……”
江辰抬眼：“订最快一班去南城的高铁票。”
小李：“……”
得，追妻路正式开启，第一站：跨城跑腿。
只是这个“技术阎王”，到了南城，能斗得过那个看起来纯良无害、实则处处透着“姐姐只能是我的”的弟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