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台风眼

教务处的空调开得太足，季雨桐攥着转学表的手指有些发凉。刚要敲门，里面就传来中气十足的训斥声，震得门板嗡嗡发颤

万能人物：左奇函！你自己看看这是本月第几次迟到？上周篮球赛把对方球员撞进医务室，这周直接旷掉早读课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季雨桐吓得往后缩了半步。一个高个子男生背着单肩包走出来，黑色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里面白色T恤。他额前的碎发有点乱，眉骨很高，垂着眼皮的时候，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翳，偏偏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左奇函：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擦过季雨桐身边时，带起阵风，裹挟着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

万能人物：你等等

教导主任追到门口，看见站在走廊的季雨桐，脸色缓和了些

万能人物：这位是新转来的季雨桐同学，正好分到你们班

左奇函脚步顿住，侧过脸看她。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切进来，在他半边脸上投下明暗交界线，鼻梁的轮廓锋利得像被刀削过。季雨桐慌忙低下头，把转学表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主任的钢笔，墨水在表格边缘洇出个小黑点

万能人物：高二（14）班

主任在表格上敲了个章

万能人物：左奇函，带新同学去教室，顺便给她讲讲班规

左奇函没应声，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季雨桐赶紧跟上，书包带在肩膀上滑了滑，她低头去拽的瞬间，听见他在前面不冷不热地说

左奇函：走快点

教学楼的走廊铺着浅灰色地砖，光脚踩上去大概会很凉。季雨桐数着他落在地上的影子，发现他走路时左肩会微微下沉，大概是打球时伤到过。快到教室门口时，里面突然安静下来，像被按下暂停键

左奇函直接推开后门，起哄声和粉笔头落地的脆响混在一起。季雨桐跟在他身后进去，几十道目光“唰”地扫过来，有好奇，有探究，还有几道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打量——像她刚转去原来的学校时那样

万能人物：这位是新转来的季雨桐同学

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声音很温柔

万能人物：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里，季雨桐捏着衣角小声说

季雨桐：大家好，我叫季雨桐

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靠窗的位置，那里空着个座位，旁边坐着的正是左奇函

万能人物：你就先坐左奇函旁边吧

老师推了推眼镜

万能人物：他旁边正好空着

教室里瞬间响起倒抽气的声音，有人用课本挡着脸偷笑，还有人对着季雨桐挤眉弄眼。季雨桐攥紧书包带，慢慢走到那个座位旁，刚要把书包放进桌洞，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左奇函：胆子不小

左奇函转着笔，笔杆在指间划出银色的弧

左奇函：知道我是谁？

季雨桐把转学表放进抽屉，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瞳孔很黑，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可她没在里面看到恶意，只有点漫不经心的审视

季雨桐：不知道

季雨桐：但老师让我坐这里

她把课本拿出来，声音很轻但很清楚

上课铃响后，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函数，季雨桐却听见旁边的呼吸声很稳。她用余光瞥过去，发现左奇函正趴在桌上睡觉，侧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点绷紧的下颌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有几缕金晃晃的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放大，前排的女生甚至转过来做口型

万能人物：别惹他！

季雨桐假装没看见，翻开语文书，指尖停在《兰亭集序》那页

下课铃刚响，他就猛地抬起头，吓了季雨桐一跳。男生揉了揉眼睛，转向她的时候，眼神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茫，几秒后又恢复成那副冷淡的样子

左奇函：不怕我？

他突然问，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季雨桐正在整理笔记的手顿了顿。她想起原来学校的厕所，想起冷水浇下来的刺骨感，再看看眼前这个只是皱着眉的男生，突然觉得有点荒谬

季雨桐：为什么要怕？

她反问，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条直线

季雨桐：你会把我的书扔进垃圾桶吗？

左奇函的眉峰挑了挑，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从桌洞里掏出个苹果，“咚”地放在她桌上

左奇函：赔你的

他说完就起身往外走，黑色外套的衣角扫过桌沿，带起片细小的灰尘

季雨桐看着那个红得发亮的苹果，又看了看他消失在后门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走路时左肩下沉的幅度，和篮球场上投篮的姿势很像

这时，前排的女生悄悄转过来，压低声音说

万能人物：你胆子也太大了！

万能人物：左奇函上次把隔壁班男生打进医院，就因为对方碰了他的篮球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篮球砸在篮板上的巨响。季雨桐抬头望去，正好看见左奇函站在操场边，单手抓着篮球，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她的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