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血色真相
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纸页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不是因为灯光昏暗，而是因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苏晚站在我身后，脚步很轻。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屋里很冷，比外面还冷。窗帘拉着，消毒水味混着陈年旧纸的气息，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你刚才说……血浆置换只是开始？”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走到墙角，从包里抽出一个医疗记录袋。塑料封皮下能看到几页泛黄的病历。“他私下接受新药实验。”她说，“为了提高器官匹配度。”
我猛地抬头。“什么？”
“注射了未上市的免疫抑制剂。”她打开袋子，拿出一沓病历，“副作用是……加速器官衰竭。”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听出那平静下藏着的痛。
我手指收紧，纸页被捏出褶皱。“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三次血浆置换之后。”她说，“他说这是最后的办法。如果再不提高你的匹配度，你就只能等别人的心脏了。”
我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所以他明知道会死，还是做了？”
“不是明知。”她看着我，“是甘愿。”
我盯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你知道多久了？”
她低头。“最后一次血浆置换后。”
“所以你看着他去死？”我的声音发抖。
她眼眶红了，却还是直视着我。“我求过他停手……可他说……”她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那个瞬间，“‘如果沈砚死了，我的心脏也不会跳了’。”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我慢慢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翻动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给沈砚的约定。”后面几页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关于我的各项指标，时间从三年前开始。
心跳频率、血压波动、器官衰竭进程……他一直在记录。
“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乎了。”我低声说，“只想着怎么让我活下去。”
“不是不在乎。”苏晚轻声说，“是他选择了你。”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可鼻腔还是酸的。“他还做了什么？”我问，“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录音笔，递给我。“这是他留给你的。”
我接过，手指有些发抖。按下播放键的那一刻，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林昭的声音响起，温柔而疲惫。
“亲爱的沈砚，当你听到这段话时……我已经不在了。”
我攥紧录音笔，指节发白。
“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不能看着你死。”他的声音有些喘，像是在强撑，“我爱你，沈砚，但我不想你死。”
“你欠我一个未来。”我喃喃自语，眼泪砸在地板上。
“对不起。”录音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如果你能听到这些……那就说明你活下来了。这是我最想看到的事。我的命给你，我的心永远跟你走。”
我跪倒在地，录音笔贴着额头。手指紧紧抓着它，像是要把它捏碎。
“你这个混蛋……”我哽咽着，“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我……”
苏晚蹲下身，轻轻把一只手放在我肩上。“他临走前让我把这个给你。”她递来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我们两个，依偎在图书馆的长椅上。那天阳光很好，他靠在我肩上，笑得很温柔。背后是满树樱花。
我翻过照片，背面写着：“我的命给你，我的心永远跟你走。”
和录音里的话一样。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忽然想起那天，他在雪地里拥抱我，说“别怕，我在”。
那时他就已经开始注射那些药了。他的手在发抖，脸色很差，我以为是压力大……
我早该察觉的。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苏晚低声说，“所以才那样对你。”
我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他说，如果你知道真相，就不会让他走。”她看着我，“所以他宁愿你恨他，也不想让你看着他死。”
我苦笑了一下。“可我现在更恨自己。”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着录音笔，突然想到什么。“他还有别的录音吗？”我问。
她点点头，从包里又拿出一个东西。“还有一个，但我不确定该不该给你。”
我伸出手。“给我。”
她犹豫了一下，把另一个录音笔递给我。“这是他留给我的。”
我按下播放键。
林昭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不一样。语气更加虚弱，像是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苏晚，如果有一天你听到这段话……说明我已经完成了承诺。”
“我答应过沈砚，要好好活着。”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可我也答应过你，不会让你一个人死。”
“所以我做了三次血浆置换，帮你提高匹配度。可我知道，这还不够。”
“所以我接受了新药实验。我知道它会加速我的死亡，但至少……能让你们两个都活下去。”
“对不起，苏晚。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拦着我。”
“沈砚是个倔强的人，他会来找你。你要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告诉他……我一直爱他。”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看着苏晚。“他为你做了这么多……可你却看着他死。”
她低下头，眼泪滴在地上。“我试过阻止他……可他太固执了。”
“可你明明知道他会死！”我声音提高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任何人？”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他威胁我，如果我说出去，他就立刻消失。”
我愣住了。
“他说，如果我敢告诉沈砚，他就再也不见你。”她看着我，“你能想象他消失后的你吗？你当时刚做完心脏移植，身体还没恢复。他是怕你承受不住。”
我咬紧牙关，拳头握得死紧。
“他不是背叛你。”她说，“他是在保护你。”
我看着录音笔，手指颤抖。
“他做的远不止这些。”苏晚低声说，“他还在做另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他私下联系了一个临床试验中心，申请成为志愿者。”
我愣住。“什么意思？”
“他不仅注射了免疫抑制剂。”她看着我，“他还参加了人体试验。”
我瞪大眼睛。“你是说……他成了小白鼠？”
“对。”她点头，“他想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最适合你的药物配伍方案。他说，如果他的身体能适应这些药物，那你也会更安全。”
我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人狠狠掐住了我的心。
“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在实验。”我喃喃道，“只为让我活得更好一点。”
“是的。”她看着我，“这就是林昭。”
我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欠我一个解释。”我说，“但他给了我整个未来。”
苏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我。
我看着录音笔，正准备关掉它。
突然，一段陌生的女声响起。
“沈医生，请小心身边的人。”
我和苏晚同时愣住。
“什么？”她低声问。
我重新按播放键。
“沈医生，请小心身边的人。”女声重复了一遍，语气冷静而坚定，“有些人，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录音戛然而止。
我抬头看苏晚，她也是一脸震惊。
“这是谁？”我问。
她摇头。“我不知道。”
我盯着录音笔，心跳加快。
窗外雪越下越大，风呼啸着钻进窗缝，像是谁在低声哭泣。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