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
第二天早自习,墨白一进校门就看见江妄把《纪律巡查守则》翻得哗哗响,突然听见后门传来骚动。顾年抱着记名册站在门口,肩上的红袖章鲜艳夺目:"高二(7)班墨白,迟到。"
全校都看见那个嚣张的转学生笑着凑近学生代表耳畔:"顾同学,你睫毛上有阳光。"
顾年回到宿舍时已经熄灯了。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里此起彼伏。
他摸黑走到自己的床铺前,脱下校服外套时,一股淡淡的柠檬汽水味从袖口散开——是江妄刚才塞给他那罐汽水溅到的。他皱了皱眉,把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躺下时却感觉心跳比平时快了些。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储物间里江妄逼近的身影。他皱眉翻了个身,强迫自己清空思绪。
……
梦境来得毫无预兆。
他梦见自己站在物理实验室里,黑板上写满了复杂的公式。身后有人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后颈,一只手从他肩侧伸过来,指尖点在他刚写下的抛物线方程上——
"学委,这个轨迹算得不对。"
是江妄的声音,低得发哑。
顾年想回头,却发现动弹不得。江妄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压在黑板前。
“应该这样解”
江妄的嘴唇几乎擦过他的耳尖,握着他的手,粉笔灰簌簌落下,顾年的呼吸越来越乱,黑板上的公式逐渐扭曲,变成一片模糊的白色……
他猛地惊醒,宿舍里仍是一片黑暗。窗外隐约传来晨鸟的啼叫,天还没亮。
顾年抬手按住发烫的额头,另一只手攥紧了床单。
——身下一片黏腻。
他僵住了。
半晌,他闭了闭眼“这应该叫噩梦”
次日清晨,顾年醒来时,心里仍残留着昨晚那个奇怪的“噩梦”。模糊的场景和难以言喻的感觉不断在他脑中闪现。
另一边,丝毫不知情的江妄像往常一样,踩着早读课铃声艰难地起床洗漱,嘴里还叼着一瓶牛奶。他一边喝着牛奶,一边不紧不慢地往教室走去。他向来嚣张,对学生会的规定也毫不在意——但现在,学生会会长已经换人了。
顾年站在楼梯底下,远远地盯着江妄。看着少年嘴角的奶迹,昨晚那个梦的片段又在他脑海中闪现。少年微垂眼眸,只留下泛红的耳尖。
但工作还是要做的,顾年伸手拦住了想要上楼梯的江妄。
江妄一愣,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双手,不悦地皱起眉,“顾年,你想干什么?”
顾年敛了情绪,面无表情,“迟到签字。”
江妄:……
江妄嘴角微抽,“不是,顾年,你神经病啊,学生会都不敢管我,”他气笑了,挑衅说道,“你又凭什么管我?”
顾年一脸严肃,不近人情,“我是新上任学生会会长。”
江妄:……
江妄喉结滚动着咽下最后一口,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奶渍。
顾年的耳尖更红了,但表情依然冷峻。他翻开记录本,钢笔在纸面上轻轻一点:"姓名,班级,迟到原因。"
晨光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江妄忽然向前一步,阴影笼罩下来。顾年呼吸一滞,昨晚梦里的压迫感又回来了。
"顾年"江妄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牛奶的甜腻,"你耳根怎么这么红?"
钢笔在纸上洇开一个墨点。顾年猛地合上记录本,后退半步:"不登记就扣分。"
江妄却突然伸手,指尖擦过他的耳垂。顾年僵在原地,听见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该不会是......"
"江妄!顾年!"教导主任的吼声从楼上传来,"早读课了还在走廊上干什么!"
江妄收回手,漫不经心地冲楼上挥了挥:"老登,你管我干啥"说完低头凑近顾年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放学菡美楼后身见,会长大人。"
他三两步跳上楼梯,消失在了拐角。顾年站在原地,手中的记录本被捏得变了形。
教室里,早读声此起彼伏。顾年坐在座位上,物理书翻开的那页正好是抛物线公式。粉笔灰仿佛又落在手背上,他猛地合上课本。
草,一辈子忘不了粉笔灰了
前排的女生转过头:"会长,这周的违纪名单......"
"下午交。"顾年打断她,声音有些哑。他低头假装整理书本,却摸到校服口袋里一个硬物——是昨天那罐柠檬汽水的拉环。
窗外,篮球场传来喧闹声。江妄不知怎么溜出了早读课,正带着几个男生在打球。阳光下的少年跃起投篮,衣摆掀起一角,露出精瘦的腰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