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柳斯和司年仅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熟悉，但自从柳斯被迫清除司柠的记忆后，司年竟成了柳斯了解过去司柠的唯一窗口。

司年：你还是来找我了，柳哥。

柳斯沉默着，指尖微微颤动，片刻后才勉强挑起话头，声音低哑而迟疑。

柳斯：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司年：啊，两年前出任务失败了，就成了这样。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现在的我能提前为姐姐的未来多做点事。

柳斯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有话想说，却又硬生生压了回去。

柳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你姐……过得还好吗？

司年摊了摊手，动作随意却带着几分掩饰的意味。他转过身，朝着水池靠了靠，目光落在水面上，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无奈。

司年：头两年破例加入灵异局的时候，还算不错。但现在嘛……如你所见，也不怎么样。头几年问月队有不少前辈关心着姐姐，也关心着我。可是现在，严格来讲，陆队走后，最后一个真心关心姐姐的人也不在了……

柳斯的手指僵硬地蜷起，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只能沉默以对，心底翻涌的情绪尽数压在那深邃的目光之下。

柳斯：……当年的事，对不起。

司年抬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但笑容却冷淡得近乎疏离。

司年：这句对不起，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对我姐说。说实话，当年那件事之后，我是真的挺恨你的。可现在想想，你当时也是被逼无奈，也就……不恨了。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两人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终，还是司年先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重量。

司年：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

这句质问像是打开了某个阀门，无数的话语在他的胸腔里翻滚——

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姐姐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冷漠的姐姐？你既然不能永远陪着她，又为什么要招惹她？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你知不知道姐姐加入问月队后重新浮现的笑容，在前辈们相继牺牲后又逐渐消失了？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帮我去继续照顾姐姐？

然而这些话最终都没有出口，只是化作一句“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他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把所有的话都藏进了这一句话里。旁人或许听不出其中的深意，但柳斯却读出了其中沉甸甸的重量。他张了张嘴，有许多话想要解释，可最终还是将它们咽了回去。他知道，一切都太晚了，解释，有时候是最无力的东西。

柳斯：……对不起。

司年：……抱歉，是我情绪失控了。

两人默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气氛稍显缓和了些。

柳斯：虽然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很好奇。

司年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淡。

司年：你问吧。

柳斯：死在灵异交汇中的人，灵魂直接溃散，不会变成灵异。你……到底是怎么留下来的？

司年沉默了一下，目光微微偏移，似乎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情。

司年：你走后没多久，我和姐姐遇到了两只从灵异世界偷偷跑出来的狐狸，是阴阳狐。阴狐是魔族，被姐姐契约；阳狐是仙族，被我契约。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司年：我们通过民间的灵异缝隙进入灵异世界执行任务，级别越高，契灵的级别也越高。我的天赋没有姐姐高，所以她的阴狐跟着她一路升到了SS级，而我的阳狐还停留在B级。

司年：两年前，林队还没牺牲。问月队六个人，只剩下了四个——林队，陆队，姐姐，还有我。很不幸，在那次任务中，我死了，问月队就剩下了三个人。

司年：契约的发起人死后，契约便会失效。不过我对那只狐狸还不错，它转头和姐姐契约，瞬间就达到了B级。阴阳狐合力，再加上我和姐姐是孪生姐弟，双生灵境保下了我的灵魂。于是，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眼底的暗涌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司柠清亮的声音。

司柠：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带我一个？

司年的表情迅速恢复了轻松，他回头冲姐姐笑了笑，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司年：没事啊，姐，都是家常！

司柠：好了，说正事吧。我和老李商量了一下，如果柳斯没意见，咱们今晚就出发。

柳斯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声音沉稳而平静。

柳斯：好，我没意见，按照你们说的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