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晨光刚刺破云层时,陈媃的黑色轿车已碾过铺满碎石的车道。雕花铁门在机械齿轮的转动声中缓缓打开,露出掩映在梧桐树荫后的哥特式建筑。暗红砂岩墙面爬满常青藤,尖顶塔楼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檐角的滴水兽张着獠牙,仿佛在俯瞰不速之客。
穿过缀满水晶吊灯的长廊,宴会厅穹顶的彩绘玻璃将阳光切割成斑斓色块。六十人座的长桌铺着银线刺绣的亚麻桌布,骨瓷餐盘旁斜倚着鎏金刀叉,冰桶里香槟的水珠正顺着剔透的瓶身蜿蜒滑落。十二座冰雕烛台在厅中错落而立,烛火摇曳间,冰面折射出幽蓝冷光,将墙角蒙着黑布的油画衬得愈发诡谲。
叶莫薇踩着细高跟的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传来,香奈儿五号的尾调裹挟着寒意
叶沫微:陈小姐比约定时间早了半小时
陈媃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褶皱。曾经在大学里,叶沫薇总爱挂着没心没肺的笑,挽着她胳膊喊“小媃”,此刻那声疏离的“陈小姐”让她感觉一阵凉意,此地无银三百两,宴会厅的鎏金烛台明明烧得正旺,可她后颈却泛起细密的凉意,连耳坠都跟着发沉——那些共享过少女心事、挤在同一张床上彻夜长谈的时光,此刻竟像是隔了雾的镜花水月,一碰就碎。
叶沫微:来了
叶沫薇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优雅转身,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已经搭上了宴会女主角的手腕,轻轻一带,将人往陈媃面前引。
叶沫微:这位是陈老的千金,陈媃
陈媃:说什么呢,叶沫微我不是爷爷的女儿是孙女
叶沫微:哦哦,抱歉差不多差不多
陈媃:你再说一遍试试
叶沫微:这位可是今晚最耀眼的主角,刚毕业,现在正在一家编辑室里做编辑
叶沫微知道小小的编辑而已她从来都不会看的但这可是她的朋友她要把好朋友介绍给她
女主角身着一袭银丝刺绣鱼尾裙,钻石项链在锁骨间闪着冷光,她朝陈媃伸出手,指尖的宝石戒指硌得人发疼
韩倾梨:久仰陈小姐大名,我听……沫微说你们是高中同学谢谢你能来,沫微她……
陈媃:韩小姐是我理解的那个韩家吗
叶沫微:什么韩家
韩倾梨:我妈妈改嫁了,是陈小姐理解的
叶沫微:你妈妈什么时候改嫁的啊,你的意思是说你妈妈终于脱离你那个看穿爸爸了啊,那现在是谁啊你爸爸……
陈媃:叶沫微你话太多了
叶沫微:我问问嘛
陈媃:韩小姐,找个适合自己的宝石还是很重要的戴一天会很累的
话音落下,宴会厅的鎏金吊灯突然明灭闪烁,映得女主角惨白的脸色愈发透明,她瑟缩着抬手想遮住项链,指尖的翡翠戒指却与钻石碰撞出清脆声响,像是某种脆弱的防御轰然碎裂。
韩倾梨:去楼上我留了位子
叶沫微拿起手机搜了一搜,一搜全是什么韩家位居榜首,韩家第一公子活阎王,然后等等……
等坐在座位上陈媃喝起了茶来,心情烦躁的,看着死盯着手机的叶沫微
叶沫微:韩家,倾梨既然是韩家的女儿可是韩家那个极贵人气,温文尔雅的督军真的就是倾梨的父亲,我不敢相信
陈媃:你自己的朋友都不知道底下你可真是会给我找事,我先睡会没事别叫我
叶沫微扬手又放了下来,走下楼去找倾梨看着她可开心了
落地钟的指针悄然爬向十二点,陈媃倚在二楼雕花栏杆旁,青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楼下的景象。她轻抿一口碧螺春,舌尖泛开的清苦倒比宴会厅里甜腻的香槟更合心意。
草坪上,月光将叶沫薇的影子拉得极长,她踩碎满地银辉逼近那个颤抖的身影,红色高跟鞋碾过被扯落的珍珠发饰。
叶沫微:敢动我的人
旁边那女生是季家小小姐一直都看不起倾梨,妄想跟我家攀关系也不看看自己,告诉你我奶奶是不会同意他们的,死了这条心吧
叶沫微:你谁啊,我们家倾梨请你了吗,就这么横
叶莫薇闻言猛地嗤笑出声,猩红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弧度,指甲几乎要掐进季家小姐的皮肉里。她猛地将人甩向蔷薇花丛,枯枝划破季家小姐精致的裙摆,“我是谁?”她踩着满地狼藉逼近,高跟鞋碾碎滚落的珍珠
叶沫微:倾梨是我的底线,你动她一根手指,我就让季家从明天开始,连给陈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陈媃烦闷的要走就看到这情况
握着拍着她的胳膊
陈媃:叶沫微你又在干什么
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叶莫薇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她理了理被拉扯得有些凌乱的发梢,猩红的唇畔还挂着未褪尽的狠戾,指尖残留的玫瑰汁液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叶沫微:不过是教训些不懂规矩的跳梁小丑
陈媃:小丑
陈媃不解,叶沫微附耳看过去看着她
陈媃:宫斗剧
叶沫微举起一双手
叶沫微:上道
韩毅泽和沈则然从车里下来
沈则然:哎,你妹妹的宴会你要来撑场子
韩毅泽:我爸让我来看看
二人就看到这场面
沈则然:🔥这丫头怎么来这了认识你妹妹是哪个啊
韩毅泽指着中间那个
沈则然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女孩
啧啧
沈则然:看来是个胆小的女孩
韩毅泽:过去
沈则然:哎这种事情男人去了根本解决不了还会被女孩子说什么水
陈媃忽然将服务生递过来是红酒泼向栏杆外,酒杯落地的脆响惊飞了檐角宿鸟
陈媃:季小姐这是来别人的地盘上骂街
季家小姐的肩膀猛地一颤,被荆棘划破的膝盖传来尖锐的疼,却比不过陈媃眼神里淬的冰。她攥紧染血的裙摆,指甲掐进掌心,偏偏头埋得更低,发梢遮住红肿的眼尾:"陈...陈小姐这话什么意思..."声音细得像被风揉碎的纸,明明想瞪回去,睫毛却抖得厉害,连落在地上的珍珠都比她有骨气些,在月光下滚得远远的。
陈媃: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放进来的
服务生走过来解释道:陈小姐我们这就让他走
等收拾完人走了,她拍着倾梨的肩膀
陈媃:沫微我得先走了
叶沫微:还没切蛋糕呢
陈媃:荒唐的宴会,你们玩吧
叶沫微:蛋糕我给小星星拿点你等等
陈媃:给寄过来吧
叶沫微:啊
韩倾梨:我寄
叶沫微:倾梨我们去切蛋糕
韩倾梨:嗯嗯
刚出门沈则然就走了过来去
沈则然:妹妹呀怎么这么大火气
陈媃:你怎么在这
陈媃瞅了一眼旁边
陈媃:得去公司一趟,我姐快结结婚了到时候联系你
沈则然:好可惜啊,今天吃个饭呗
陈媃:再说吧
说完就闭了门
沈则然:哎,这就走了
韩毅泽:陈小姐,上次的事情是我没
陈媃:上次我早忘了,少帅也别提了改天见
陈媃向他微微一笑上了车,直到车离开,他紧紧拽着衣脚的手放了下来
沈则然:还进去吗
韩毅泽:不了
沈则然:哎上次什么事啊
韩毅泽:没什么
沈则然:你这人真奇怪
沈则然:一会冷一会热的阴晴不定的,怎么你老爸骂你了
韩毅泽没理他,上了车,沈则然摆摆手坐到副驾驶
施施然开口
沈则然:怎么老爷子让你相亲怎么样看上了,还是在纠结如何拒绝
韩毅泽:回去还有事
沈则然:(又是这句话)你什么时候能多来几句,真不知道谁受的了你这冰块脸
韩毅泽:你年轻不也是吗
沈则然:呦,这是开口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哑了呢
韩毅泽:下次聊
沈则然:不讲完真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