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鹤的第一次折纸

三月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小纸鹤趴在铺着碎花布的矮桌上，肉乎乎的小手攥着张正方形的彩纸，指缝里还夹着半截蜡笔——刚才她正给纸上的太阳涂颜色，被苏漾一句“妈妈教你折纸鹤好不好”勾走了注意力。

“先把纸这样对折。”苏漾握着女儿的小手，把彩纸折出对角线的折痕。小纸鹤的手指还没什么力气，掌心的肉垫把彩纸压得皱巴巴的，刚折好的边角就像没睡醒的小猫，耷拉着不肯挺直腰杆。她偏过头看妈妈手里的示范品，那只粉色纸鹤的翅膀挺括，尾巴尖尖翘着，像随时会从桌上飞起来。

“像这样吗？”小家伙仰起脸，举着自己折到一半的作品。彩纸被她揉得发潮，原本应该对称的翅膀歪向一边，尖尖的嘴巴折成了圆鼓鼓的形状，倒像是只刚破壳的小鸡。苏漾忍住笑，帮她把翘起的边角压平：“对呀，我们家小纸鹤折得真棒。”

可当最后一步要把翅膀撑开时，小纸鹤的手指不小心把黏合的部分扯散了。她看着手里彻底变形的彩纸，小嘴一瘪，眼圈瞬间红了：“妈妈，我折得不好。”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苏漾把女儿抱进怀里，用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泪珠。窗外的澜沧江正绕过堤岸缓缓流淌，阳光在水面碎成一片金箔，有几缕调皮的水流拐进岸边的芦苇丛，绕了个弯才重新汇入主河道。“你看，”她指着窗外，“江水有时候也会绕弯路，但它最后总能流到大海。”

小纸鹤顺着妈妈的手指看向江面，泪眼朦胧中，看见一只白色水鸟贴着水面掠过。苏漾拿起她折坏的纸鹤，用胶带仔细粘好翅膀：“你看这只纸鹤，虽然歪歪扭扭，但它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因为是我们小纸鹤亲手折的呀。”

“真的吗？”小家伙吸了吸鼻子，伸手摸摸纸鹤歪掉的翅膀。苏漾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更多彩纸：“我们再折一只好不好？这次不用学妈妈的样子，就按你喜欢的方法折。”

林砚舟举着相机站在厨房门口，镜头里的母女俩正头挨着头研究彩纸。苏漾把女儿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小纸鹤则举起一张蓝色的纸，说要折一只像澜沧江一样的纸鹤。阳光穿过她们交叠的手指，在彩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歪歪扭扭的折痕里，藏着最温柔的时光。

“爸爸也要玩。”林砚舟放下相机走过去，从彩纸堆里抽了张绿色的。他学着女儿的样子把纸揉成一团，再展开时折痕已经乱成了蜘蛛网，逗得小纸鹤咯咯直笑。三个人围坐在矮桌旁，折出的纸鹤有的缺了翅膀，有的没了尾巴，还有的被小纸鹤画上了歪歪扭扭的眼睛，在桌面上排起歪歪扭扭的队伍。

“要挂起来。”小纸鹤抱着一堆“残疾”纸鹤，拉着苏漾往阳台跑。林砚舟找来了透明线，把这些形态各异的纸鹤串成一串，系在阳台的晾衣绳上。风一吹，纸鹤们摇摇晃晃地跳起了舞，阳光照在彩色的纸面上，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一群会飞的彩虹。

傍晚整理照片时，林砚舟把那张母女俩共看一只歪扭纸鹤的照片设成了屏保。照片里苏漾的侧脸温柔，小纸鹤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桌上散落的彩纸和蜡笔，都是时光最柔软的注脚。他低头吻了吻正在给女儿讲故事的苏漾，心里突然明白，所谓幸福，从来不是追求完美的模样，而是珍惜那些带着温度的、独一无二的瞬间。就像澜沧江的水流，从来不会因为绕了弯路而减损它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