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唐尧身形暴退,手中抡动的重锤也是随着冲击顺势一撇,带动着他的身躯继续摇晃。
同一刻,宁越的动作没有停下,踏步一跃,暗煊古剑倒转一削,锋利的剑刃割开了对方的胸襟,一线鲜红融入霜锋之上。
“你也死了,退场吧。”
留下输得很不服气甚至有些不明不白的唐尧,他望向了自己最后的一名对手。按照事先的情报,那人应该是对方队伍中实力排名第六的,层次仅在灵醒境三重。
宁越耸了耸肩,道:“你觉得,还有必要打吗?”
回答他的是对方挺起一刺的长枪,奋战到底的决心,并非只有他们的队伍才有。
叮——
又是一声鸣响,赤光划动一穿,宁越的身形已至对方身后,横起的暗煊古剑之上,一点即将滴落的鲜血摇摇晃晃,但是最终并未落入尘埃。
在他身后,持枪的学员肋下赫然多出一道血痕。
败,出局。
一对四,完胜。
“比想象的,棘手了点。”
不过,宁越好像还不满意,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赛场上另一处的对决。他本身不打算在这里就动用暗煊古剑的力量,但是刚才的那一招交锋,如果只依赖自己的力量,并非不能胜,只是无法胜得如此轻松,留下尚还充沛的力量去对付最强的敌人。
“宁越,灵器波动确认,全队此战,不得再动用其余灵器的力量!”
与此同时,裁判突然扬声一喝。
至此,败阵的唐尧才猛然醒悟,自己究竟输在了何处。
但对于宁越来说,这样的宣布反而令他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如约照做了,暗煊发动时,魔族气息的波动没有扩散向周围,被学院中暗藏的强者察觉。
不过对于另一处战团来说,方焕兰可是压力倍增。她的长枪同样是灵器,按照学院的规定,一个队伍最多只能有一人催动灵器的内含力量,其余人可以携带,但是只能当做普通兵刃挥动,不得再动用其中真正强大的招数。
而听到了刚才的宣告后,沈定也抽空瞥了一眼那边的战况,只见仅剩宁越一人,顿时明白,心中一凛之刻,他左手食指上的一枚古铜色指环泛起了一抹淡色光晕。
灵器,发动。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由不得他再继续保留实力。本身,哪支队伍的任何一名成员,谁也不愿意提前动用灵器作为的底牌。毕竟目前还只是学院内部的选拔赛,多保留一些底力,到时候到了新锐大比上,也能够多几分把握。
况且,就算是在帝国学院之中,很多学员出身贵族世家,或是富贾,但也只有极少一部分能够拥有自己的灵器,有一些甚至是为了参加比赛暂时从家族中借出来的。一旦动用让他人知晓,有些人怨恨失败而将灵器的信息传出去,就算是世家子弟,也说不准有哪些贪婪之徒会惦记上,暗中强抢。
除非,他一直待在学院中或是家族里。
虽说沈定之前并非这般打算,但也希望能够将灵器留到新锐大比的正式赛事中再使用。除非,情况万不得已。这一战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一直在提防方焕兰可能动用灵器中的力量,打算只要对方不用,他也不用。
只是没想到,宁越手上竟然也有灵器,而且以一己之力,战败了他团队中剩下的全部四人。
这种时候,他根本无暇再去思考其余的利害得失,直接翻出最后的底牌。
黄阶高等灵器,力场灵戒。拥有瞬间制造防御屏障,或是强化已有玄力屏障的能力。但是在沈定手中,却还可以做出新的变化加以利用。
转瞬间,一枚方形的半透明物质浮现在沈定掌下,颤动一拍击落,那是完全由玄力凝聚而成的小块屏障,却并非用于防御,而是利用它被灵器加固的防御击出化作攻坚的兵器。
对于气的掌控,沈定远胜于同层次的绝大部分武者,兼之灵器相助,这种特殊的攻击手段在他双掌拍动下顿时连绵不绝,一块块半透明方状屏障压迫击落,无锋无刃的表面在足够强横的劲力催动下,同样能够轻易击裂坚铁磐石。
乒!乒!乒!
枪尖晃动,连挑带刺,方焕兰一口气将最前方的三枚方状屏障击裂,进而再猛然抽身一退,避开第四块的进攻。余光一瞥,望着那第四块直接撞入地板中,青石的地面骤然凹陷出一块缺口,数十道裂缝蔓延向四周。
如果被直接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招比起当初,你更加熟练了!”
她冷冷一喝,与沈定自幼相识,两人曾经也交手过数十次,彼此差不多都了解对方的招数与底细,心中也有相应的拆招对策。
只是放在以往,方焕兰必须借助手中这柄长枪的灵器力量正面劈斩沈定的屏障,强行突破寻觅胜机。但是宁越已经在赛场上动用过灵器之后,她若是再那么做,根据学院的规矩,自己的这支团队将直接失去比赛资格。
铛!
长枪一转,方焕兰无奈,只能全凭自己的力量继续支撑,挑动的长枪尚未掀翻第五块屏障,紧接着沈定攻势再至,连续三块屏障一同压下,两块重叠于之前的方状上方,最后一块更是完全凝聚在他挥动的拳下,狠狠一轰,亦是同样的攻击之处,方焕兰的枪尖。
四重力量汇合一处,胜负自然将在那一瞬间分晓。
正面击溃敌人,是沈定的一贯作风。
决不能示弱后退,也是方焕兰的一贯作风,特别是对手是这个男人,而且赛前已经约定好了,这一战的赌注,也是代价。
十指全力一握,不顾旧伤处传来的阵阵疼痛,方焕兰低吼一声,双臂中能够抽调的流转玄力全部注入到长枪中。这一击,是她此刻的全部。
“剑灵,瞬灭!”
同一刹那,还在飞奔中的宁越皱眉轻语,手指一拨,再次将自己的血沾染在暗煊古剑的剑锋之上。
霎时间,诡异赤光再现。
赛场观众席侧面的一处阴暗角落里,一道隐匿的身影清晰望见了这一幕,柳眉微皱,不过还是探出了自己的小手,一丝波动瞬间射入赛场之中。
“真是麻烦,当初就不该答应帮你。”
嗖!
速度瞬间暴涨,宁越在凝固的时空之中,为的不是寻觅机会出剑,而是要赶上方焕兰与沈定的这一招撞击。他很清楚,此刻的方焕兰不是对手,何况对方还动用了灵器。
至于自己该怎么应对这一击,他没有多想,全凭感觉硬上,紧握的左拳之上,几缕扭曲波澜泛起,一枚菱形的咒印突然悄然涌现。
天锁印,破!
嘭!
惊人的激撞波澜眨眼间肆意回荡长空,汹涌的气流与凶悍劲力交织之下,三重不同的攻势展开了碰撞冲击,以二对一,由下至上。
轰——
下一刹那,冲击劲力赫然爆裂,颤栗虚空的狂风令三道身影同时溃退。
然而,其中的两人却又在第一时间重新调整好姿态,借力一转,踏动大地再次出击,一拳一剑交锋在尚未散去的汹涌余波之中。
乒!
倒持斜削的暗煊古剑之下,一方屏障裂痕累累,但终究并未就此崩裂。裂痕后方,沈定瞪眼一哼,左掌一横,第二股劲力轰然追击加上。
宁越倒是不选择继续硬抗,扭身一挪,划动的剑锋借助对方劲力的轰击斜劈刺入大地,自己的身躯借助弯曲剑刃传回的反震之力,左拳一握狠狠轰出,攻击的位置赫然是沈定一拳一掌下方的凝形屏障裂痕最多之处。
叮——
屏障碎,但是宁越的拳头透入仅仅半寸,就猛然止住。沈定的右拳回援了,两只拳头狠狠撞在一处,反震的力量令彼此手臂剧烈一颤。两人对上的目光下,都看到了对方脸庞中一闪即逝的痛楚之色。
“厉害。”
心中暗暗一叹,宁越急忙抽身后撤,然而,撤退只是假动作。退一步的同时,暗煊古剑从地板中抽出,伴随着身形跃起一掠,凌空刺下。
铛!
沈定的反应很快,动作一致的迅疾,左掌一翻玄力凝为全新的屏障拨开剑尖,目光一晃,正好又瞥见宁越的左拳再次轰至。而且在其拳锋之上,一枚奇异的咒印再次浮现。
轰!
拳对拳,第二次硬撼,沈定寸步不让。
激撞的刹那之后,两道身影再次分开,只是这一次,谁都没有再选择追击。凝聚在各自胸中的一口灵气已然耗尽,化为浊气呼出,各自经脉中的刚才凝聚的玄力尽数挥霍殆尽。新的力量,尚要时间来完成。
“痛快,好久没人选择这样的方式和我打了。”
退后的沈定兴奋一嚷,望向宁越的眼神里,没有最初时的一抹怨恨。
垂下的左手颤动几下,五指的伸缩都变得有些麻木,宁越咧了咧嘴,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头当做应答。而后,他扭头看着在一旁喘息的方焕兰,道:“不好意思,似乎我打乱了你原本的计划?”
“哼,亏你发现了。罢了,既然你用了灵器,这场就用吧。只是,你的剑,能不能赢过他的气?”
方焕兰一哼,握枪的双手也在颤抖。之前的冲击虽然有宁越的天锁印相助,但是毕竟他是驰援,稍稍晚了一点,沈定的四重劲力重叠的第一波压迫攻势,完全是由她独自承受的。
现在,双臂近乎脱力。而且身上的旧伤,疼痛更加剧烈。
“下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似乎,我发现了他的弱点。”
宁越看出了方焕兰此刻的困境,横剑挡在了她身前。
方焕兰怒道:“下去?别开玩笑了。最多暂时让你独自挡他几招,我调节一下内息,马上就来帮你。在那之前,可不允许输!”
“放心吧,不能输的理由,我可不止一个。”
点头一笑,宁越回首瞥了眼台下,那个位置上,暮茵茵也在瞪着她。
“其实,就算没有你的威胁,我也绝不能输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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