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蚩?”
宁越回首一望,顿时一怔。他瞬间便意识到,这个时候对方出手显然是来收拾残局的,杰悖手段穷出,率领日蚀之阴将异兽逼入此等境地,最终似乎将沦为他人嫁衣。
“不对,杰悖能够考虑到那么多,布局夺位,没可能犯如此不堪的错误。他一定还有后手。”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古琅可一直还没有出手,自己可能被森蚩提防着,但是堀媛应该依旧被森蚩信任着。若是这两人暗中出手,并非没有颠覆最终胜负的可能。而且还说不准,此刻杰悖是故意被擒下的。
那样一件诡异的灵器,没道理所需要的力量源头只有血祭,想必也需要消耗驾驭者的玄力,应该不低。若是那样,也许是杰悖故意为之,他要继续保留实力,而让森蚩代劳发动绝杀异兽的一击。
至于回去之后的报告,究竟谁才是此次任务最大的功臣,完全取决于能够活着回去的人到底是哪一边。
“似乎我们可以看戏了……”
轻轻一笑,宁越拉开了与那异兽的距离,然而,应该是异兽认准了他便是拥有魔翼皇棋之人,撇了其余强者,径直冲他而来,抬起的利爪下又是三轮剑光转动。
“喂,这样穷追不舍可不好!”
剑啸,一线赤光突刺,鸣响的刹那中,三轮剑光碎裂虚无,振翅的疾风将其吹散之际,一道身影跃入虚空。下一刻,横起剑刃上狂风激荡,强大的反震推进力带着他加速后撤。
剑凛风加上翼狩诀,瞬间爆发的速度宁越有信心不亚于异兽倚仗魔翼皇棋的迅疾。
也就在这一刻,森蚩握住司南的双掌背面各自泛起一枚紫黑色咒印,数圈变幻重叠的涟漪笼罩在那只司南之上。随即,司南悬浮上升,缓缓离开了下方罗盘,勺柄上一柱流光突起直刺夜空天际,刹那间,雨停的天空再现翻滚乌云,仿若又有一场暴雨在即。
猛然间,异兽止步一望,躯体剧烈一颤后急忙后撤,一圈圈剑光转动防御在身躯四周,凌厉寒意列阵只剩守势。
“无用的挣扎,死怨司南所收割的是你的灵魂。那股令一切生灵陷入绝望的力量,你应该数十年前就体验过一次了,不是吗?”
随着森蚩的狞笑声,上空翻滚乌云突然裂开,一弯紫黑色呼啸坠落,转瞬之间直接击中在异兽躯体上方,剑气列阵防御纹丝不动,然而却也同样无法阻止那一击攻势丝毫,直接被穿过正中异兽血肉之躯。
嗤!
刹那间,所有防御崩裂,异兽倒退几步,身躯在颤抖着,周身上下好似幻化为一抹混杂着色彩的虚影,微微扭曲着在颤动,轰然又是一裂,阵阵灰烬之风飘扬散去。这时,恢复原样的异兽犹如被抽去了全部力气,倾倒一瘫,再无动弹,双眼一片无神灰白。
至此,夜空异象逐渐散去,而悬浮在半空的司南重新落下,只是森蚩抬起的双掌两侧,紫黑色涟漪还在继续变幻。
“不愧是死怨司南,血之生祭后的一击可比天品武学发动,而且是无视任何防御手段的灵魂抹杀。任其再强,灵魂破碎,空留一具强横肉体又有何用?”
缓缓呼出一口气后,他转首望向杰悖,冷笑道:“好了,差不多该轮到了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服我,打算寻得一次机会取而代之。这一次的猎杀任务,应该是最近两年来最后的机会了。在宗武州地界,远离了隽铎的监视,又有人类与魔兽混入局中,除了能够活着回去的日蚀之阴外,无人知晓真相。但是,你却忘了一点,如果我打算不露破绽解决你这个隐患,这一次也是最好的机会。”
“喂,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话是一名幸存的日蚀之阴,正是杰悖的那位旧友,科汒。
“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嗤!
当森蚩冷哼之时,一抹凭空突现的幽冷剑光贯穿了科汒的胸膛,一道身影在他身后现出,褴褛的折光斗篷正是其身份的最好诠释。
“森蚩,我可从来没有与杰悖密谋过……”
嗤——
剑刃一转抽出,无情的寒意将科汒最后的生命就地抹杀,那名偷袭的日蚀之阴随即后退,身形重新融入虚无。
望着尸体摇了摇头,森蚩砸吧着嘴,道:“那可对不住了,我信不过你。为了以防万一,和他有关的人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所有的功劳,都是我的。而你们,将作为陪葬。”
嗖!乒!
霎时间,宁越动了,转身一剑格挡,闪耀火花绽放剑锋之上。就在他身侧,一名日蚀之阴现身出剑,透过缓缓抖动的帽檐依稀可以瞥见其容貌,与之前激战异兽的任何一人都不相同。
“搞了半天,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宁越不由一哼,双翼一振腾起后撤,突然间,后退的身形又放缓了数分。因为在他身后位置的还有两道人影,风扬殿的人。
同时,森蚩也留意到了他们,摊手笑道:“对了,你们可以离开。只是,可不能就这样随便走了。之前,风扬殿的大长老可是死在杰悖手上的,他对你们都起了杀心。不如,走之前,顺便帮我清理一下他的同党吧?”
不过,余下的几人都无动于衷,步甄、朱遵、二长老以及另一位长老都在犹豫,他们不敢妄动,失去了坐镇的大长老后,无论杰悖还是森蚩,哪一边都很棘手。况且,能够击杀异兽的死怨司南也在对方手上,不得不忌惮。
“喂,我们两不相帮都不行吗?这一次当初约好的报酬,想必你也不打算兑现了,是吗?那好,让我们走!”
回话的是另一名长老,作为坐镇马车三人之一,他自然知道始末缘由。
“走,似乎不好吧?”
森蚩冷冷一瞪,在他双掌中,死怨司南嗡鸣颤动。
“要么帮我铲除杰悖余党,要么,都死在这里!”
“算你狠!”
怒声一斥,那名长老出手了,攻向与日蚀之阴激战中的宁越。
“主人,当心!”
“我知道。”
一声应答之后,宁越反手一抖亮出凝光剑刃,斜起一剑格开日蚀之阴的进攻,同时右手暗煊古剑转动后一记反削,击向侧面风扬殿长老。
“就你,也想拦住我不成?”
长老一声怒喝,手中双刀短柄一接合成一样兵器,挥动中惊起一抹抹凛冽劲风,伴随身形左右,肆意啸动斩出。
嗤——
电光石火之后,两道身影交错穿过,一点点猩红血滴飘洒。须臾中,在宁越的身侧几乎身影重叠处,另一道身影分离脱出,却是堀媛。
后方,长老动作戛然而止,咽喉处赫然多出一道开裂血痕,不甘合上的嘴中发出一串沙哑声音,奈何已无人可以听懂。
生命,就此凋零。
不远处,望见这一幕的森蚩在摇头,哼道:“堀媛,你竟然站在他们那一边?没猜错的话,堀娅终于被你杀了对吗?”
堀媛喝道:“这一点你还真说错了!最后杀死堀娅的是那只异兽,不是我。当然,我更愿意亲手解决那个一直践踏着我尊严的可恨女人!”
“就为这个,你竟与这群无知之人为伍。那好,也一同死在这里吧。”
森蚩抬手拨了一声响指,只见在刚刚与宁越交手的那名日蚀之阴身侧,再多出一道身影,赫然便是刚刚袭杀科汒的那人。
打量着来者,堀媛冷冷说道:“这几个人才是你真正信得过的,打算用以夺取这次全部功劳的真正部下吧?而我们,全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能被利用,就说明还有价值。而没价值,只将是为我奠基铺路的枯骨。那边风扬殿的人,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当然,还有你,別逐。”
森蚩所指,正是最后一名在之前激战中幸存的日蚀之阴。
別逐在犹豫,目光反复从杰悖与森蚩身上扫过,最后终于点头,单膝跪下。道:“队长,我愿意为你效忠。”
点了点头,森蚩得意一笑,再问风扬殿。
“那么,你们呢?”
“二长老,怎么办?”
步甄在迟疑,他心中觉得无论怎么选,都可能面对的两条皆是死路。
二长老双拳一握,喝道:“帮他。选另一条路,我们的胜算更低!”
话音落时,他双手一错凝聚寒气,径直窜出攻向宁越。而目睹着这一幕的森蚩两名直属日蚀之阴没有任何动作,就站在原地冷冷看戏,并不打算一同夹攻。
“后背交给你了!”
宁越一喝,舍下堀媛仗剑迎战。二长老在之前与异兽战斗中消耗不低,但终究是货真价实的凡尊境强者,和之前被堀媛趁他交锋之际偷袭斩杀的长老不是一个层次。
这个对手,很棘手。
“小子,又是你。这一次,我看还有谁能够来帮你!”
一掌直击拍出无数冰锥,在二长老看来已经败给过他一次的宁越毫无胜算。毕竟,凡尊境对于乘风境的绝对压制,并不是什么小伎俩就能够改变的。
“第三式,寻隙。”
血元丹的药效还在发作,灼热的经脉中玄力透出渗入暗煊古剑,这一刹那,宁越看清了二长老这一招的全部细节,身躯极限做出反应,躲避绝大部分攻击之刻,一剑突刺直取对方要害。
机会,恐怕只有这一次。
嗤!嗤!
两道身影掠过,两抹鲜血飞溅,彼此停下之刻,皆是身躯微颤,转身时,对方伤势映入眼帘。
这一招,平分秋色。
“我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躲开第二下!”
二长老在怒吼,他可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随着双掌一横五片晶莹冰晶凝聚浮起,势若离弦利箭般瞬间出射。同时,他也紧随而后,十指之上皆有冰刺凝聚。
双翼振动,宁越御风而上,斜起一剑斩出炙热焰光,迎击出射冰锥。
轰!
“没用的!”
激撞波动在荡漾,二长老直接冲出残焰余波,双掌一抬。而在他斜上方,正是双剑挥舞的宁越,暗煊古剑的赤色,凝光剑刃的莹绿,共同划下。
嗤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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