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剑光,飞溅的猩红,点点鲜血溅染大地之刻,两截断臂一齐落下。
二长老身形溃退剧烈摇晃着,双肩只剩光秃秃一块,鲜血在从截面处喷涌而出,一切之前凝聚冰晶骤然融化于虚无。没有去看双肩断臂伤口,他俯首一瞥,目光凝视在自己胸膛处两枚匕首之上。
若非偷袭而至的这两支匕首突然击散了他胸膛凝聚的玄力,进而滞慢双手动作,宁越没有机会双剑挥斩断其双臂。
嘭!
跃出再附上一脚,宁越一记重踹将二长老击倒,右手扭动长剑倒持,对准下方狠狠一钉。
但是,并非贯穿对方躯体,仅仅只是刺中在他侧颈旁,冰冷剑锋紧贴着滚烫血肉。
与此同时,宁越回首一望,所看见的是还保持着掷出匕首动作的一道人影,也恰恰与他下意识的猜想一致。
朱遵。
从他揭穿自己身份那一刻开始,迦古所筹划的渗入计划也一同实施,世上并不存在那么多巧合,能够解释通得只有一个可能。朱遵与迦古也有所关联,就算没有投靠轩刻的日蚀之阴,也必然暗中达成了一个交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有些话,宁越此刻还不能问得那么明白,必须含糊其辞。
“一个在上次类似行动中,失去了最好同伴苟活于世的罪人。我痛恨风扬殿这种做法,将下层弟子与执法随手当做弃子与代价,可以无所谓牺牲掉,只为了高层的最终利益。但是,我也不会离开,应该我要看着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脸庞在微微抽搐,朱遵再从腰带上倒抽出一柄匕首,大步迈出,穿过宁越来到了重伤的二长老身前,冷冷说道:“二长老,你应该还记得,我的那位好友是谁吧?”
“哼,那种弃子,谁会记得?今天我是彻底栽了,想不到会死在你手里!不过你记住了,不仅仅是兽会吃人,人一样也会,而这个世道的生存与上位之道,只有这种残酷的手段。不然,你永远只能成为被他人利用的棋子,包括这一次!”
嗤!
匕首钉下,朱遵狠狠将二长老咽喉割断,而后将匕首留在血肉模糊中,起身仰首一叹。
“至少,之前的仇,我报了。”
“朱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后方,步甄终于回过神来,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之前的话,你难道没听见吗?给你一个劝告,那边那个是比风扬殿更可怕的掌权者,信他的话没可能活着离开这里。想活下去,只能与其为敌。”
双眉一翘,朱遵目光挪向宁越。
“有些事情,你要是还没全部想明白,就暂且放在一边。我虽然没剩多少实力了,但作为你的盟友,总比作为敌人要好吧?”
“当然。”
宁越点了点头,他也在暗暗庆幸,自己应该猜对了。而且朱遵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不该说,就算是此刻的危急情况下,也必须藏在心中。
那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就够了。
“好,相信你一次。此地除了你,我似乎也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了。”
步甄一叹,俯身拍了拍血迹斑斓的座狼,摇摇头后提刀起身,踏至宁越与朱遵身侧,再回首一叹。
“如果你能侥幸逃过这次劫难,那么就自由了。”
地上,座狼似乎听懂了,微微点头,只是眼中神采越来越淡。隐隐中,似乎还有泪水滑落。
冷眼打量着这一切,森蚩终于再次开口,道:“看来,这里的阵营划分已经很明显了。那么不得不说一声,你们几人真是太过愚蠢,选择了一条已到尽头的路。动手吧,解决他们,然后带着荣耀回到我们的国度去。”
“这个乱世的武者之路,从一开始就是有去无回,若是连这份觉悟都没有,谈何强大?终局在即,不过终曲未尽,究竟鹿死谁手,恐怕还不能下定论。”
一边说着,宁越在打量着周围的三名日蚀之阴,自己这边乍眼一看是四对三的优势,不过步甄与朱遵两人加起来,能不能抗衡一名日蚀之阴还不一定。
而且,跟随森蚩后来一同现身的陌生日蚀之阴可是以逸待劳,处于全盛状态,而不是他们这些经过半夜激战的疲惫之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况且,这几人作为森蚩夺取最后战果的底牌,本身实力如何能够不强?
仅仅他刚才交过手的那一名,气息应该是乘风境七重层次。而像堀媛,只是乘风境五重。
但是,看似被制住的杰悖还有一张底牌没亮。那名仇恨森蚩的古琅,现在应该就在附近继续蛰伏着才对。
谁能笑到最后,真不一定。
“小子,听说你杀过轩刻帝国的日蚀之阴?那么今天让我来告诉你一个事实,和我们隽铎比起来,那群人连提鞋都不配!”
嗖——
率先出手的是森蚩麾下的日蚀之阴,而且并非之前与宁越交手过的那人。
“剑灵,交给你了,别挥霍过度。”
“没问题,主人。”
双眼神色一变,强烈的冰冷与杀意骤现,占据了宁越身体的剑灵邪异一笑的刹那,暗煊古剑斜削递出,后发而至瞬间抵住对方突刺的凝光剑刃。紧接着,左腕喷吐的剑刃一挑反击,三抹剑光骤然剥离,又瞬间重叠凝聚。
乒——
日蚀之阴溃退,他不由哼了一声,转身一跃中身形逐渐融入虚无,折光斗篷开始催动隐匿之力。
“想偷袭?这可不是一个好办法。”
剑灵冷冷一哼,身躯一退,并非拉开距离,而是开始逼近另一名日蚀之阴,之前小队最后所剩的別逐,此刻刚刚与堀媛交上手。
她的目的很简单,逼对方不得不现身。不然的话,他们阵营将折损一名战力。
“剑灵,不对!他是一样的想法!”
但是转瞬之后,宁越失声一叫,他所看见是重现身影的日蚀之阴并非追逐跟上,而是迫近了激战中的步甄,对着其后背一剑刺出。
他与剑灵交换并非只是想要休息与借助对方的力量,也是想要腾出时间有机会重新审视整个战场。因为,他觉得依旧存在疑点,无论是森蚩还是杰悖,必然还存在自己不知道的图谋。
嗤!嗤!
双剑撕裂声一同响起,別逐后颈被削开之刻,步甄后腰也被一剑贯穿。
不过,步甄可没有就此毙命,冷笑一声后手中佩刀一转,刀尖竟然对着自己胸膛便是一刺,亮银刀锋透过自己血肉躯体后染成鲜红,冰冷与滚烫交替的锋芒却并没有直接击中后方的身影。
一击得手,日蚀之阴自然选择后撤,甚至在轻蔑冷笑,被自己重创之人竟然选择了这样的玉石俱焚之招。只是,不过徒劳。
“不,我根本就没打算直接刺中你哦。”
然而,步甄却在笑,笑得很残忍。
霎时间,那名日蚀之阴俯首一看,却是发现自己衣袍上沾染了几滴鲜血,步甄的血,下意识随手一擦又猛然发现,那几滴鲜血不是猩红色,而是泛起一丝漆黑,莫名的冰冷刺痛透过衣袍刻在他肌肤上。
以及,抹了血迹的右手上。翻过一看,血肉在缓缓被腐蚀,白骨露出。
“若非家族没落,我也不至于加入风扬殿。在之前宗武州没人敢小觑步家,因为我们——可是用毒著称的!这玉石俱焚的蚀骨血刀,好好品尝吧。我在那边等着你来,再战一轮!”
身躯倒下,步甄也合上了双眼,只是残忍的笑容还凝固在脸庞上。
嗤!嗤!
两抹寒光划动鸣响,那名日蚀之阴左手抽出匕首,斩断自己右手手指之后,再从胸口硬生生剜出一大块污血。比起性命,壮士断腕的痛楚与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对自己还挺狠的嘛。可是,又何必如此?反正,你死定了!”
乒——
暗红色剑刃一划,堀媛攻至,泛着寒意的锋芒正面压制住那人匕首。而在她身后,剑灵一晃抢出,一剑直刺其小腹,赤色冰冷应声贯穿躯体。
四对三之局,几个眨眼间只剩三对一。拼上性命的战斗无需花哨虚招,一招一式皆是致命,自己的失误,将换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宁越,这里交给你,我去帮杰悖!”
“好。”
剑灵应了一声,所面对的最后一名日蚀之阴实力不弱,就算有朱遵相助也需要好几招才可能解决,继续将堀媛也限制在这里显然不明智。
他们的敌人,可不止眼前几个。
“森蚩,你找来的这些人,不太靠谱啊。”
杰悖在冷笑,惹来他身后那名日蚀之阴剑刃再递出少许,却是猛然间发现那道半跪着的身影凭空从自己眼前消失了。下一刻,一轮莹绿色上挑斩出,他佩戴着凝光刃环的右臂断去半截。
在虚无中重现身的杰悖探手抓住那截断臂,趁着凝光剑刃尚未消散瞬间一记反削,不偏不倚将刚刚还是将自己制住之人直接抹喉。
而后,他取下那只凝光刃环戴在了自己左腕上,随即五指一握,双手皆有凝光剑刃喷吐冒出。此外,在他右手大拇指上,还有一枚戒指格外显眼。
森蚩的目光,也正落在那枚戒指上。
“轻语魂戒,以双倍玄力消耗为代价,加速发动灵器的能力或是自身武学。借用这个,本身需要少许时间的间隙闪烁不过眨眼即可完成。哼,这还是九个月前一次任务完成后,我让给你的奖励。”
杰悖喝道:“我从来都不需要你让我。之前是,今后更是。好了森蚩,做一个了断吧。死怨司南是我故意让你发动的,那种程度的玄力消耗,我可不会去做。不然的话,怎么最后再决胜负?”
双掌微微一颤,紫黑色涟漪疯狂转动,森蚩在狞笑:“我当然知道你有这个想法,假意被我制住,让我来损耗玄力发动死怨司南,再寻机而动。不过,你可不要忘了,死怨司南可不是短时间内只能动用一次的灵器。只要有这个在手,想要杀你,易如反掌。”
“但是,你有那么多蓄势的时间吗?仓促发动威力减弱,而且精准度也会下降。你不妨试试看,能不能挡下我这么多人的一同进攻!”
随着杰悖跃出,堀媛也挥剑出击,在两人之外的另一个方向上,新的模糊身影逐渐浮现,同样横出一抹幽冷莹绿剑光。
三面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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