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酒过后,邬得福、姚错也已眉花眼笑,案件告破比什么都重要,这种案子一破,大快人心,等于告破三件悬案,包大人也要笑掉牙。再加上把信仰邪教白莲教的门徒抓获,他们都算立大功,要领赏了。这是人生的得意事,升官晋级就是靠这种事来撑门面。
姚错嫉妒连连,叹道:“邬师爷,这次包大人又要升你官职了,我身上的破事,你要扛起来,不要让我一个人吃挂落面。”
邬得福已经自己喝的有些醉意,陶陶然得意道:“好说好说,姚队长,这件事我扛起来。金二子也算福将,给他吃一点苦头,以后还能派用场。”
李国楼笑道:“邬师爷、姚队长,明天或者后天,黄村的人会敲锣打鼓进城,来表示慰问和感谢。金二子保证会披红挂彩坐在彩车上,你们给他吃挂落面,也要暗地里来,否则衙门的脸面何存,人家以为我们嫉贤妒能呢。”
姚错恼怒道:“奶奶的我还要当面表扬他不成,臭小子尽给我添堵。”话虽如此,姚错心里的想法和邬得福一样,李国楼、金二子两人是福将,这种案子告破,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其他案件也已这个思路去做,绝对挖不出什么活人。
李国楼心里清楚,卷宗上会多出好几个上司以及捕快一起到黄村侦办这件案子,这种花花轿子众人抬的招数在这里是明着做。邬得福已经在点将,告诉姚错这件案子是出动一个小队,就是有十名捕快,接下来姚错怎么安排就是大队长的事。
既然是李国楼侦破的案件,他的小队也分到五个人,李国楼也落到三个人的名额。李国楼抬眼看着他的九位手下都在以期盼的神色看着他,李国楼说道:“今晚不谈这些事,明天我们开会研究好吗?”
姚错白眼李国楼,说道:“小李子,这种事能够研究出什么?你现在和他们都不熟,不要分亲疏,第一次就抓阄,这样才能显示你的公平。”
李国楼点头道:“好!我听队长的话,你们没意见吧。”
艾海、马德全得到公平的待遇,十分不满又不好说内心的想法,只能瓮声瓮气的一起道:“没有意见李队副。”
行云风端着酒杯走到李国楼跟前,仔细打量一番李国楼的相貌,摇头道:“我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大概就是装腔作势的本领比我高一点。我年轻时候可是一个炮筒子,专门得罪上司,不然凭我的军功,大队长说什么也轮到我当。”
邬得福耻笑道:“行老爹,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若是你混的好,早就被太平军给消灭了,现在你这样要感谢老天对你的眷顾。”
行云风被戳到痛处,原本想找李国楼拼酒的,现在调转枪头,直奔邬得福而去,酒宴上欢声笑语一片。
陆海空嫉妒的眼红,左手一捶桌子,喝道:“小李子,你的命怎么这么好,这种运气也碰得到。我侦办的案子可没有一点线索,人比人气死人啊。”
姚错瞥眼陆海空,十分不满,说道:“陆队副,既然你的运气这么差,接下来让小李子帮帮你,案子算你的,你就借一下小李子的运气试试看。”
李国楼又惊又喜,这么大的案子本来以他的资历碰都不能碰,现在给他挤进这桩案子,不知结果是什么?
陆海空原本是想立大功一件,可是侦办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眉目,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好吧!小李子,请把运气带给我,咱们来个合家亲。”说完陆海空和李国楼一起碰杯,誓要把李国楼的好运气给带走。
李国楼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夸夸其谈道:“不瞒诸位老江湖,我没有其他本事,但只要一到案发现在就会有天眼神通,所以才会无往而不利啊。”
姚错叹气道:“哎,我原本还带着三分期望,这下只能让包大人失望了,连小李子也变得会闷人,我还能唬弄谁去。”
邬得福急道:“你们不许再和小李子喝酒,伙计,上茶!这个小白脸喝醉了,我明天还要他撑场面呢。”
李国楼大叫:“我没醉啊!只是热血沸腾,想破大案子。菩萨告诉我,还有九九八十一个大案子让我来侦破,我现在侦破的案子只是个位数,等到了双位数,我就要去做高僧啦!”
姚错摇头道:“邬师爷,小李子是没醉,不过是在发酒疯,你让他发泄完就好。”
艾海嘻笑道:“我去把隔壁的陈姑娘叫来,看小李子到底要不要做高僧?”
轰然叫好声中,艾海拔腿离开包间,邬得福长叹道:“哎······小李子酒量见涨,酒品却见底,丢尽我们天字号大队的脸啊。”
李国楼想要发泄心中的热血,口不遮拦说着大话,变成旁人的笑柄,他还茫然未知,感觉像高僧一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意义好玄妙。其实这样挺好,让姚错、邬得福对于李国楼的真性情感觉亲切,人还是不装模作样,暴露出本来面目,别人才不会提放。
李国楼说着真假难辨的话,有着的心里话,也有夸大的假话,有些话是控制不住的胡说,有的是真心话。反正酒宴上没有大小,只要不说别人坏话,取笑自己,胡吹大话,别人是不以为怪的。
酒宴上有了这种人,反而让大家敞开心扉,继续胡喝猛侃。天字号的一帮人,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一口闷真性情。艾海终于把陈香芳从隔壁请来,迎来一阵欢呼。
李国楼感觉天旋地转,大美女近在眼前,可不能再胡诌了,急忙道:“诸位你们喝酒我喝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姚错叹息道:“我说的没错吧,小李子酒醒了。车轱辘话来回说。现在踏实了吧?蹦子儿不敢鼓捣出什么花花肠子来。麻利儿着呀,怎么变没嘴儿葫芦儿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向陈香芳投诉,李国楼说过些什么疯话。
李国楼急道:“小芳,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没有喝醉,只是话痨多说了几句,言多必失嘛,你不要介意。”
艾海起哄,道:“哦,还小芳呢,多亲热,背地里不知叫得多么蜜甜。”
陈香芳在隔壁也喝得兴起,被人推到李国楼身边,已经毫无顾忌,娇声道:“诸位爷,干嘛作弄小楼呢,来!我敬大伙一杯,谁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以后我也不请他了。”说完拿起李国楼的酒杯倒满酒,和十几位官爷一起喝起酒来了,连干三杯让所有的官爷刮目相看,都说“小芳”上台面。
陈香芳毫不避讳,大言不惭道:“我是练武之人,交朋友就图个爽快,以后一起到我开的宝芝芳喝酒,小芳请客。”
艾海不削一顾的看着李国楼,说道:“听听!这才是巾帼女侠呢,小李子还给我们藏着掖着,以为我们扫听不到啊。我们是干什么的?”
众人齐声欢呼道:“正义的使者,皇家的保卫者!”
李国楼喃喃自语,“正义的使者,皇家的保卫者!”这才是他做捕快的原动力,说得多贴切啊。
邬得福嘿嘿笑道:“还是小芳上台面,以后小李子闪一边嗝屁去,台面上应该让小芳坐,你们说是不是啊?”
李国楼被众人取消了一通,瞅着陈香芳嘿嘿傻笑,这种环境下,他的嘴皮子不利索了,谁都能踩他一脚。
酒宴和大戏一起结束,李国楼和陈香芳肩并肩站在门口,恭送客人离去。他们已经毫不避嫌,忘记还有安徽同乡会一帮人看着呢。
姚错离开时和李国楼,说道:“陆海空的案子是真的让你去帮忙,不是酒宴上胡诌,你给我上心点,接下来还有艰巨的任务等着你呢。”
一语双关,李国楼扫眼姚错精神奕奕的样子,好似换了一个人,有了斗志和雄心的大哥器宇轩昂。
李国楼急忙认真的行了一个军礼,喝道:“保证完成任务,请长官看我的表现。”
邬得福一拉姚错的衣襟,叹道:“姚队长,现在和他说这些干嘛,小李子又要人来疯了,看来这雨还不够大啊。小年轻火气太旺,不知小李子晚上怎么过。”
一大帮大老爷们一起大笑,带着**的表情打量一番李国楼身边的陈香芳,自顾自的回家。
陈香芳不方便留下太久,等客人走得差不多,就和宝芝林一帮人一起乘车离开。李国楼和陈香芳连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也没有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已经连在一起,马上会有下一次约会。
李国楼的两只箱子被马耀祖提着先拿回家了,他和酒楼老板结完帐最后一个离开满汉楼,大街上灯火阑珊,这里是东单牌楼最热闹的地方。天上的雨已经停了,石板的路上还有一些湿滑。
李国楼摸了摸藏在腰间挎着的燧发枪,一把装满火药的枪,他的敌人越来越多,以后走夜路说不定哪路牛鬼蛇神会跳出来。隐藏在黑暗里的事物被他揭穿,但他的秘密不能让人看穿,酒宴上的表演博得一致好评,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酒这个东西是越喝越糊涂,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越喝酒量越大。装腔作势的夸张表演,任凭老狐狸邬得福也看不穿他的老底,在这个世上,只有在心爱的人面前不会伪装。善于伪装的李国楼循迹昏暗的灯火向洪敞胡同慢慢而行,身后好似有人跟踪,李国楼依然如故,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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