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楼用水洗脸,摇晃几下脑袋,看来有点头晕,也是自找的,再用上吓唬人的一招。此时李国楼也只有华山一条路了,他首先跑到那群路人里面,这里有杀人犯的可能性最大。一百多名路人分排站立,李国楼从他们面前壹壹走过。
李国楼吼道:“都给我把手指伸出来!”
走了一圈,就被李国楼从人群里拖出五个人,叫道:“把他们带到衙门里去。”
艾海狐疑问道:“李队副,怎么有五个嫌疑犯啊?”
李国楼瞥眼五名嫌疑犯,说道:“里面有人是杀人犯,有的是同伙就在现场,还有的人可能就在案发现场,被杀人犯威胁过,回去审问一下,保证没错。”
艾海问道:“李队副,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国楼说道:“艾秃子,你们都流鼻涕了,我可是狗鼻子。他们身上都有火药味,案发时就在现场。”
邬得福凑着在旁,闻了一圈五名嫌疑犯身上的味道,眉头紧锁,跑到李国楼身边,凑耳道:“小李子,你搞什么?我怎么闻不出来?”
李国楼手指凑到嘴巴,轻声道:“邬师爷,别说穿帮了,他们这五人都有重大嫌疑,狗咬狗一定会吐露出来。”
邬得福轻声道:“小李子,那你怎么知道的呢?”
李国楼低声道:“邬师爷,我最会看人脸色,我又是摸他们手上那个的老茧,又是闻他们身上的味道,他们自己已经慌乱了。”
邬得福急道:“那枪呢?”
李国楼瞥眼眼前的那些商户,跑过去说道:“你们里面谁藏了两把枪,快点交出来,要不然待会儿搜出来,满门抄斩。等会儿猎狗就会来,你们想瞒也瞒不住。”
只用猎狗吓唬了一下那些商户,一名商人扑通跪地,嚎嚎大哭道:“官爷不关我的事,是那个小伙子,硬逼我把枪藏起来,就是中间那个瘦子。”
那名瘦子不等衙役拿下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入嘴里大叫道:“好汉做事好汉当,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不关别的人事。”
李国楼急道:“快抓住旁边的人!”
他料到另外杀人凶手也有毒药,可还是晚了,另一名三十多岁的人,也吞下毒药,还仰天长笑,瘫软倒地而亡。
李国楼没有料到,这两名杀人凶手,还是死士,看来这件案子有着更大的阴谋,天底下有谁养的起死士?还能给死士配有毒药,这件案子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已经变成无头案。
邬得福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两名杀人犯当街自杀了,到手的大功落空了。怒火直接向李国楼发泄,怒道:“小李子,你干嘛不捆绑住这五名嫌疑犯啊,我要抽死你。”
李国楼张口结舌,指着那些衙役,说道:“邬师爷,他们都不是我的手下,我怎么命令他们呢。”
邬得福怒道:“小李子你竟敢顶嘴,回去关你三天禁闭。”
李国楼感觉好委屈,他只是一名队正,现场有好多人级别比他高,哪有他命令人家的道理。适才他只是连吓带懵,没有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要回衙门从五名嫌疑犯里甄别,也没有想过嫌疑犯会自杀,谁会想到呢?邬得福是现场最高长官,倒是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他反而成为这桩案子头号罪臣,好没天理啊。
案子是告破了,两把精良的短筒燧发枪也已找到。但在场的衙役、捕快都没有成就感,反而有一股阴冷的寒气,比冬天还冷,让人不由得想象自己遇见两名死士会有什么结果?让人尝到失败的苦果,四俱死尸,就是他们今天的收获,杀人的主犯隐藏在幕后,没有人可以找出来。一桩毫无头绪的案子,让所有人低头,没有平时在大街上行走时的威武豪迈。
李国楼和他的一小队人走在大队人马后面,虽然他心情低落,但他的五名手下已经变得趾高气昂,还是他们小队最风光,好事坏事都被他们包揽了。
邬得福故意慢行,停留到李国楼身边,低声道:“小李子,这件案子别再碰了,我可不想替你收尸。”
李国楼瞅着这位长官,刚才在扁担胡同,邬得福对着广大百姓以及死者家属,大声说要把这件案子一查到底,还当众表扬他的。说会把这件案子交给最优秀捕快,那么这么捕快在案发现场,不是他最优秀吗?李国楼原本已经燃烧起斗志,一下子全部化为泡影。
京师藏污纳垢,有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皇宫、贵族、高官、帮派、江湖、包括他本人都在做肮脏的勾当,有多少可以揭露出来呢?李国楼暗自思索,心里想着户部的国库失银案,这桩惊天大案,真的只有十五万两银子账面不符?
大清帝国被满人统治一百多年,国库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让多少人眼红。银子有大有小,就要重新融化,浇铸成统一的银块、元宝。地方上火耗至少要损失三钱,多出来火耗银子,就被那些地方官员私吞,这里面的猫腻已经天下皆知。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是从火耗里面得到的。过去国库也一定有银子失窃,碎银子重新熔炉,通过火耗填补亏空,那些官员可以把国库的亏空填平。
今天他看过国库的库银,已经猜出户部尚书余书珍为什么会揭露这桩丑闻?那些满人手下没有把余书珍放在眼里,这么大的国库里没有杂银、碎银,全部是大锭统一的通州银子,不给余书珍可以申请火耗重新熔炉的机会,那就是故意刁难户部尚书余书珍。怪不得余书珍破釜沉舟,把所有满人同僚得罪,直接把国库失银案捅到皇帝那里。
这桩案子就是官场的争斗在里面,大清帝国的最高阶层,已经拔剑弩张,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连暗杀官员这种事也做出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大事?他想象不出来,也不敢再想下去。
回到刑部李国楼才喘了一口粗气,喝了一口茶,还没有招呼手下人开会。邬鞑过来让他去见邬得福,李国楼说道:“小邬,是不是老陆在邬师爷那里?”
邬鞑点头道:“当然,小李子今天你要接受表扬,又要关禁闭,好事坏事全部轮到你了。”
李国楼让邬鞑等他一会儿,叫来了艾海等几名手下,说道:“这里有所有能够进入国库的官员以及库卒名单,你们给我认真调查他们的家庭情况以及财政情况,我要真实的情况,不要把差事搞砸了,不然我的膝盖会顶上来的。”
马德全哈哈大笑,房间里的人扬眉吐气,过去他们是刑部无名小卒,现在他们中队是最出名的一队人马。
李国楼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交代完毕,就和邬鞑一起向后堂前行,一帮假洋鬼子杜先于、黄光,余寒冰正在后堂接受刑部尚书包一同的接见,主子那里缺少不了他,至于晚上会不会关禁闭?怕是要黄了,因为还有酒宴等着他呢。李国楼想得美,等到了邬得福那里,就被告直接进禁闭室,明天不用出去,要关他三天禁闭。
李国楼上下打量这邬得福、陆海空的脸色,说道:“邬师爷,是在开玩笑吧。既然要唬人,袖子就不要抖动,你的表情没有变,但肢体的动作已经变形了。”
邬得福怒叱道:“胡闹!长官的命令是不会改的,这是包大人下的命令。”
李国楼一屁股坐下,说道:“邬师爷这样说,我更放心了,包大人连这种小事也要直接下命令,我就爬到邬师爷头顶上了。”
邬得福急道:“你你你,你怎么喝我的茶,不讲卫生啊。”
陆海空憋不住,笑道:“邬师爷,我说瞒不过小李子吧,他唬人的本事是天生的,户部那帮满人闹了半天也没有看穿小李子的老底。”
邬得福不肯认输,说道:“放心你个头,晚上关禁闭,什么时候放你出来,要看本官的心情。”
李国楼放下茶杯,叹道:“反正我是一头驴,随便被你们指挥,就是请你们手下留情,不要干卸磨杀驴的事情。”
邬得福手指着李国楼,喝道:“在包大人面前给我老实点,千万别自作主张,你在户部拔枪,人还没有回来,事情已经捅到包大人那里去了。这下好了,人家都以为包大人和余大人和好了,你看你做的事,我们刑部连一两银子也没捞着,这种事情就先表态了。”
李国楼说道:“邬师爷,你要看将来,有余大人帮忙,以后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不能只看现在的利益,小李子做事哪次做赔本的买卖。”
邬得福捶胸顿足,仰天道:“小李子,你怎么连我和包大人说的话,也能偷听得到,难道你有顺风耳吗?”
李国楼瞥眼道:“我真的有顺风耳就好了,知道你要关我多长时间,现在我只有去扫听你关刘成乐多长时间,才能知道我有多悲催。”
陆海空笑道:“小李子,姚大哥知道你打了刘成乐这个王八蛋,笑死了。就希望你把刘成乐打成太监,那样才算走出成功的第一步。”
三个人在房间里开始说勾心斗角的话,声音很轻,把接下来矛头对准哪个人都说清楚了,怎么算计对手的任务依然由邬得福谋划。至于机会的把握就像这次李国楼出手一样,一招就让对手栽了,让刘成乐在刑部名声变臭。原来李国楼是故意找茬,惹刘成乐生气,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有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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