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唐爱余走远,余生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凌枫,见他一脸憔悴,眼睛里都是血丝,面色更是如灰如土地难看。或许是职业习惯,又或许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不由的开口就说:“最近是不是酒喝的比较多?你脸色不是很好,要注意休息。”
凌枫微愣,语气里多少有些敌意:“余医生约我出来,就是帮我看病的吗?”
余生苦笑,居然会想到约凌枫出来聊聊凌霜,有病的人分明是自己吧。他没有理会对方的敌意,语气平和地又问:“为什么要和我妹妹结婚?你想好了吗?她毕竟年纪还小,心性不定难免冲动一些,而你起码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吧。”
凌枫皱眉,依旧是不悦的语气:“她非要嫁给我,而我也觉得和谁结婚都无所谓,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结婚的理由。”
“那你觉得这对她公平吗?你明知道自己根本不爱她。”余生有些愠怒。
凌枫冷笑:“公平?在感情这件事上,有公平二字吗?你余生觉得你和凌霜的感情是公平的吗?”
“……”
余生败下阵来,在感情的世界里爱的越多那一方就越可怜。没想到他们兄妹俩还真是殊途同归,可他分明在凌枫的眼里看到了痛苦,难道不爱的那一方也是痛苦的吗?凌霜也会因不爱他而感到痛苦吗?这么一想,他陡然觉得心里慌乱极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凌枫心里其实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余生。比如凌霜为什么突然选择接受他?比如他是不是真心爱凌霜,包括她的过去?又比如他好想知道他在凌霜心目里到底算什么?一个自作多情的兄长,还是曾经爱错的少年?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这些问题无一不是笑话,连自己都觉得傻的可怜。
短暂的冷静后,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敌意来的太不应该,毕竟凌霜现在跟了他,同时还有唐爱余的关系,他不想让这敌意从始至终横亘在他和余生之间。这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不是吗?
他想主动示好,但说来奇怪,在余生面前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罪感,甚至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每当这样彷徨无助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难受,脑里子只有一个念头——喝酒。那种被酒精麻醉下的短暂放松让他痴迷,此刻更是抓心挠肺的想念,面前的余生已经显得有些模糊。喝酒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终于不管不顾地望向余生,怯怯地问:“我可以喝点酒吗?”
余生叹气:“你这明显饮酒过度,都已经成病态的依赖了,千万不能再喝了。”
“就一点点,我实在难受,不喝一点我脑子就是一片浆糊,什么也思考不了。”
他无奈,吩咐服务生倒来半杯酒递了过去。
凌枫接过一饮而尽,就像中毒的人服下了解药一般,瞬间眼里又有了与身俱来的冷意。他无法直视余生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杯子缓缓地问:“她们母女过的好吗?”
“还不错,凌霜最近积极地开始了心理治疗,医生说只要她配合效果就会很好。晨晨大部分时间都在白静父母那边,暂时不能去幼儿园,和两个老人在一起热闹一些。”余生也不看他,只是低头端着咖啡淡淡地回答。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不用!凌霜是我的女人,晨晨是我的女儿,我会照顾好她们。到是你,余儿毕竟是我亲妹妹,我希望你不要误了她。”
“如果我真的和她结婚,我会好好待她的。”
有人说,如果两个男人同时爱过一个女人,那他们此生都永远无法和睦相处。明明彼此都不讨厌对方,甚至有些同情或欣赏,但提及横在他们之前的女人时,瞬间就失去了理智。
几句话说完,空气里都是火药的味道,两人同时噤了声又恢复到静默的状态。余生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小七活着的事告诉凌枫,直到凌枫起身有些失望地说:“如果你今天只是来警告我不要辜负你妹妹的话,那我们的谈话也该结束了。和你不同的是,我到是很相信你会对凌霜好,因为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爱。不过,丑话说前头,如果有一天你敢伤害她,那对不起,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弃了你妹妹毫不犹豫地回到她身边……”
“如果小七还活着,凌霜会怎么样?”余生终于脱口而出。
凌枫起身的姿势僵在半空,他没有惊吓也没有意外,只是像被人用什么咒语定住了似的,停了所有的动作。
余生看着他失神的眼睛,有些沮丧地继续说道:“小七还活着,目前已经回国,凌霜还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凌霜,我不知道这件事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
凌枫终于回过神,缓缓坐下,后又突然阴森森地冷笑了几声:“哈……小七还活着……哈……这还真是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见他失魂落魄,双眼空洞无神的样子,余生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说出来。也许小七根本就不想让凌霜知道他还在人世,不然为什么出这么多事他都不出现?
事已至此,他便不再多说什么,从凌枫身上收回目光,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刚才他根本就没说过什么让人意外的话。
这个消息对凌枫来说无疑是睛天霹雳,那个从他身上夺走了凌霜,又狠心抛下她的臭小子居然又神奇地死而复活了。那凌霜这么些年来的痛苦又算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托付的人了,他又回来了?还以争抢晨晨这么残酷的方式回来了?
如果小七此刻真的站在他面前,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了想杀他的冲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男人诡异地各怀心事地发着呆。凌枫突然又觉得心慌意乱,恨不得狠狠地灌上几杯酒,这个地方他再也不能呆下去了,他猛地起身直直地看着余生近乎哀求地说:“你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你也绝对不能放弃她!这世上除了你能让她幸福,我和阮小七都只会让她坠入深渊……”
说完顾不得余生惊愕不已的表情,他便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咖啡厅……
余生进门时,凌霜正满头大汗地往嘴里灌白开水,沙发上白静睡的像只吃撑了的懒猪。
见她用手捂着肚子,又见桌子的一片狼藉,余生心下明了。拿起几个吃剩的包装看了看,忍不住生气:“谁让你吃这么多辣的东西……你还真是……这个白静真是……”
就算气的语无伦次,他也不忍心指责凌霜,又觉得白静好像也有些冤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凌霜捂着肚子,痛的眼泪汪汪,见余生欲言又止又觉得好笑:“好了好了,余医生就不要生气了嘛。我知错了,你快找点药给我吃一下,我胃疼的难受,这里像有团火似的……”
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儿,余生早就顾不得生气,急忙在医药箱里翻忙着。
看着他蹙着眉头忙活的样子,凌霜心里一荡,突然之间就觉得如果老天眷顾,此生就和这样一个人一起生活那该多好。虽然他不说,但她也看得出来,近段时间他一直心事重重。也许是因为晨晨的事情,又或许是因为自己退退缩缩始终不明朗的态度让他心生不安。
看来,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嘴上说爱不爱无所谓,其实心里呀早就酸的冒泡泡了。
既然明确了自己的心意,看来是时候出手撩一撩他了,凌霜头上冒着冷汗,心里却在偷偷地笑。同时也心酸地想,如果说不久的将来,晨晨真的被带走,她真的不活了,那不如留些想起来嘴角就会不自觉上扬的回忆给余生吧。
余生自然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东翻西找从药箱里找到些“三九胃泰”和“吗丁林”,兑上水递给凌霜时手因太过紧张而有些颤抖,“来,把这些药吃了看会不会好一些,如果还是不能缓解,我们马上去医院……”
凌霜眨巴着眼睛,压着声音有些慵懒地撒娇:“你喂我……”
这是在撒娇吗?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撒娇吗?余生不由的颤了一颤,不可思议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呀……应该是幻觉,他一边疑惑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药片放进她嘴里,然后把兑好的药水递到她嘴边,用眼神示意“喝吧。”
疼痛和期待一起攻击着她,简直让人崩溃。凌霜索性双手绕上他的脖子,眼神迷离而深情,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紧张,声音有些发抖:“我要你用嘴喂我……”
余生有些发懵,这是她自创的转移疼痛的绝招吗?怎么以前没用?今天又为什么要用?带着些疑惑不解的表情,他把微苦的药含在嘴里,温柔地吻上她的嘴唇。像只贪吃的小猫一样,她贪婪地吸干那些药液,又欲罢不能地用力吸吮着他的舌唇……
他已经顾不得去想她的反常行为是为何,双手搂上她的腰,同样用力地回应着她的疯狂。她的唇异常莹润香甜又带着一丝药水的苦涩,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吻着她清甜的双唇,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
情到浓时,不远处有人在尖叫:“喂喂喂……我是个大活人呀……你们就不能回房去亲吗……”
凌霜反手扔了一个枕头过去,又急忙托着余生的头不让他退却。电光火石间,她只想到一句话——要不疯狂地活着,要不就痛快地死去,从此她凌霜再也不要唯唯诺诺、瞻前顾后地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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